。可看看亲爱的阙门姨母,娇娇翁主还是将几乎冲口而出的评语吞了回去。 刘彻挑高眉毛,眼珠转转,一脸不置可否。 皇太后劝了一阵,吩咐孙女去安排晚上的接风宴。 阙门侄女有年头没来了,长信殿的庖厨早换过几批,新厨子不知道这位楚国王太后的口味。馆陶长公主又凑巧不在,只有让阿娇跑一趟了。 “遵命,大母。” 娇娇翁主脆生生地应着,起身,抱起兔子就往殿外走——看都没看表兄一眼。 ~~.~~.~~.~~ ~~.~~.~~.~~ “阿娇!” “阿娇,阿娇!” 出珠帘, 过丝幔, 下台阶, 馆陶翁主踏进回廊没几步,胶东王刘彻就赶了上来。 脚步, 略停了停, 还是朝前走…… 龙行虎步,刘彻挡在表妹面前:“阿娇!” 阿娇站住,瞅着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家表兄,一语不发。那双明澈澈的凤眼,似问非问,似嗔非嗔。 大汉胶东王立刻意识到情况失控了。 “阿娇?为兄……”刘彻试探地问表妹,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? 娇娇翁主眨眨眼,樱唇旁绽出朵蜜蜜甜的巧笑:“大王……何出此言?断无……” 说完, 移莲步, 绕过一只只火盆,目标——放在回廊另一头的浅色陶瓮,盛锦鲤的大陶瓮。 ‘大王’两个字一灌入耳膜,刘彻就知道不好——事泄了! 虽然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内情的,但刘彻就是知道阿娇妹妹已经搞清楚整件事所有前因后果了。 “嗯,哈……阿娇……”刘彻搓搓手,亦步亦趋地跟着,脑子转得飞快。 迟疑片刻,一咬牙,胶东王也不顾面子了,将条条框框的难题和束缚和盘托出。 比如说,兄弟姐妹多,宗亲多,亲戚多,逢年过节的——送人情花销太大; 比如说,官邸——胶东王官邸空置多年,重修相当费事,也特别费钱; 比如说,他要养活的那些人——他要养官,要养吏,要养兵,还要养即墨城胶东王宫里一大堆的宦官和宫女, …… 总而言之,父皇给的那些安家费,压根儿不够。 ‘怎么花钱的地方那么多?’ 听表兄真情诉苦,阿娇在距离陶瓮一步远的地方停住,颇带些困惑地疑问道:“然则,税赋……何如?” 有封邑贵族的正经收入就是税款。理论上,胶东国内每个成年男女都必须向刘彻缴钱。 “税赋?”刘彻背着手,仰头看着封闭式回廊上方的透光排窗,苦笑不已:收上来的是‘粮食’和‘布匹’!能抵什么用? 远水解不了近渴。他总不能让人把那堆大而无当的货色千里迢迢运到京城来花销。那样做的话,光路费就快盖过货物本身价值了——而变现,需要时间。 “年前,”胶东王嘟嘟囔囔地说:“寡人已命内史宣告,国中免赋一年;开府库,分发酒脯予国人……” “从兄?!” 阿娇诧异地瞪圆了凤眼——本来就缺钱,他还玩‘免税’?白白送酒送肉? 就算每人只一碗酒,一两半两肉脯,但也架不住人多啊!光胶东国的都城即墨,就有多少市民? 这算不算‘死要面子活受罪’? 浅色的陶瓮中,小锦鲤摆动鱼鳍,优哉游哉。鲜亮的色彩,摇曳的游资,仿佛在嘲笑人类世界的无聊和无奈;也仿佛在炫耀,只有它们,才是世间真正无忧无虑的精灵。 刘彻两手撑在瓮沿,盯着鱼儿欣赏许久,摆出一脸的嫉妒不满:“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,鱼之乐,鱼之乐……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