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吾儿,此举有失思量……” 王美人王长姁的话音有如宫室外正在袭击树冠的西北风——从刘彻这个耳朵灌进去,然后,从另一个耳朵飘出来。 讲话内容围绕着当朝国母的身体状况展开,无非就是 首先,刘彻不该为薄皇后的怀孕做掩护; 然后,如果一定要插手此事,也不该把母亲和姐姐蒙在鼓里,哪怕事先通个气也好啊; 第三,…… 最后…… 胶东王刘彻微垂着头,摆足了乖乖儿子听母训的完美姿态, 却在王美人和公主们看不到的角度暗暗撇撇嘴:‘告诉你们?就南宫那张大嘴巴和缑邑的碎嘴子,藏得住什么事?你和大姐倒能保密,可鬼点子太多了,万一伤害到母后……实在不能不防!’ 觉察到儿子心不在焉,王美人有些发急:“阿彻!” “噢,阿母……”胶东大王应声抬头,满脸无辜地看着他的生母王长姁:“阿母,何?” 一眼揭穿儿子充满敷衍的不良态度,王长姁顿时感到气结:“刘、刘……彻!” “阿弟,阿母所言……极是。”见母亲和弟弟有掐起来的危险,阳信公主赶紧在当中和稀泥:“至此,汝乃栗太子之敌也!” 在这件事上阳信公主完全站在王美人一边,对弟弟的做法是相当不谅解。 中宫怀孕,受威胁最大的是皇太子刘荣一派,弄不好被取而代之;问题是就算薄皇后生下嫡皇子,弟弟刘彻也得不到任何实际的好处,还狠狠得罪了以魏其侯窦婴和太尉周亚夫为首的太子宫政治势力——损人,却不能利己;简直傻冒透顶! 王美人的大公主阳信开始摆事实,讲理由,对弟弟那个恨铁不成钢。 刘彻驾轻就熟地摆出聆听状,手藏在袖中无聊地摆弄着右手上的板指,心思则飘向长乐宫中的板指原主人:‘新年事多,不晓得阿娇有没有空来我的胶东王官邸?不管了,今年是搬出宫的第一个新年,拖也要把阿娇拖来……要么,也请请陈须和陈蟜?我亲自去请,不怕不来……’ 说着,说着,阳信和她的母亲王美人一样,也发觉了胶东王弟弟的三心二意。 “弟君!”阳信公主几乎要气急败坏了——她们一心一意为刘彻考虑,他怎么能这样不识好歹? “阿姊,阿母……诸姊!”刘彻被姐姐的吼声吓一大跳, 随即晃晃脑袋,直起身,拱手对生母和三个姐姐逐次作揖,嘻嘻哈哈,一串串甜言蜜语象不要钱似地奉上——显示出他是多么孝心多么贴心的儿子和弟弟。 阳信公主和母亲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, 知道到这阶段,基本是别想和刘彻掏什么心里话了。 看大公主心有不甘,还要张口,胶东王刘彻急忙挑起另一个话头,问姐姐是不是打定主意非曲逆侯不嫁? “阳信?”王美人显然是第一次知晓女儿的这个念头,不由惊问道:“此言……实否?” 两个做妹妹的也满怀惊讶地看着姐姐。 “阿弟!”阳信公主责怪地睨弟弟一眼,扭身向母亲坦陈道:“然,阿母。女儿意属曲逆侯何。” 南宫公主听到姐姐真的想嫁,立刻怪叫着揭发:“阿姊?不可,不可!陈何此人……诚无情无义也!” 坐在最末的缑邑公主,随着二公主的话语频频点头。 “南宫,缑邑,流言不可信,素有浮夸之嫌。” 两个妹妹都反对,阳信公主抹不开了,发言为意中之人辩白:“曲逆侯何值盛年,无嫡子,有再娶之义。” 南宫公主颇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