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夏苒坐在高高的床上,被她妈妈抱着换衣服,圆滚滚雪白`米分嫩的身子正从衣服里头剥出来,藕段似的白胖胳膊从小褂子里一抽,向他不停挥手道:“哥哥,林哥哥……” 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邪风,那天的场景林晗直到现在都始终记得一清二楚,和个水磨团子似的小夏苒靠在她妈妈怀里,朝着他咯咯直乐,笑声清亮并悦耳,偏偏说话的时候嗓子又糯得化不开。 她那一挂黑色长发已经过肩,乌蒙蒙烟一般笼在头上,衬得一张脸更加米分白。因为方才哭过,脸颊聚着两团红晕,是晚上日落的霞,圆溜溜的眼睛还湿汪汪的,黑白分明和两颗大龙眼似的。 不过一个孩子最软最萌,再怎么被你骗被你揍也跟在你后头做跟班,其实也就那么几年的事。再往大了走,夏苒这丫头就和出了轨的火车似的刹不住,任凭淘气霸道如山大王的林晗也拢不住她了。 两个人念了同一所小学,夏苒比林晗低一级。起初夏苒还爱跟着林哥哥一道去上学,后来嫌他小车硌屁股坐着不舒服,于是开始自己背着书包和小姐妹们一道走路上下学。 她和个火力迅猛的小炮弹一模一样,没有人能忽视她的存在,自人身边经过时带着猎猎的欢快的风,追着看过去的时候,她已经甩着扎成马尾的黑辫子风风火火地走远了。 曾经孩子王的跟班有了自己的新生活,算了,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丫头片子长成了一身逆鳞,也算了,但没过几天当着全班同学喊他“林哈哈”,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。 林晗那时候好不容易念全拼音,刚学写字。小学老师不再给孩子的练习簿上帮忙写名字,吩咐孩子们一律自己完成。 林晗查了字典仔细瞧过自己名字,握着铅笔的一只手直打颤,一笔一划力透纸背,简直像是在造航天飞船。 好不容易才将名字写好,放下,写另一本的时候,夏苒恰好探出一只被盛夏阳光晒得黝黑的脸,她指着本子上的那俩字,一本正经地说:“林晗,你名字写错了。” 听听,哥哥都不喊了,林晗头也不抬:“屁大点人,你认得字嘛,就是那么写,你要闷得慌就赶紧出去玩去,别影响本少爷。” 夏苒打小就执着,脸虽然黑了,手还是本色,此刻葱段似地落在本子上,道:“我认得字,双木林,日含晗,你这上面‘林’是对的,但‘晗’写错了,一口一合这念‘哈’,林哈,哈哈哈。” “……” 打那儿起,林晗的称谓就变了,夏苒喊他林哈哈,他爹他娘喊他林哈哈,他叔他伯隔壁老王都喊他林哈哈……现在,全班的少男少女也要喊他林哈哈了。 林晗打小就不待见这小两岁的妹妹,从那天起更加是变本加厉地欺负她,一大早堵她家门口不让她上学,静悄悄骑车到她身后猛地拍她一下子,或是趁着晚上她家没人上她家门外学鬼叫。 夏苒起初还被吓得哇哇直叫,后来锻炼出一颗大心脏,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。林晗便更没时间偷懒松懈,道高一尺魔高一丈,牟足劲来变着法地折磨人。 铁瓷杜希声有一次损他,说:“书里写的,咱们就要进入青春期了,青春期里男孩子会有一连串的反应。比如表面上和女生疏远,其实内心非常想和她们接近,潜意识里的渴望会影响行为,然后变得特别热衷于表现自己。” 林晗那一年抽条似地长了十大几公分,嗓音也变得低沉了些,剃了板寸,活脱脱青春杂志封面校草的现实版,行为做事却依旧孩子气,拿大白眼翻他:“别成天书里写的,书里说的,我一句也听不懂,你把话说直白点。” 杜希声说:“那还听不懂吗,我就是觉得你现在有事没事总去招惹夏苒,是因为你喜欢她。” 林晗梗着脖子,像是吞了一只苍蝇:“我有病吧,我喜欢她?成天和个疯婆子似的在外面晃,晒得黑成一块炭,还遇上谁都笑得像朵花,真丑。” 杜希声挠了挠头,半晌,低声说:“我倒觉得她挺好看的。” 林晗嗤一声:“她还好看?班里最胖的那王二妮都比她好看一百倍,杜希声,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才奇怪,平时有小妹妹给你送情书你连眼皮子都不抬,现在居然评价起夏苒好不好看了。不是我喜欢她,应该是你喜欢她吧?” 杜希声调脸走开了。 为了洗刷清白,证明他林晗绝不会喜欢夏苒这种女生,恶作剧是越闹越大,两人关系也是越来越僵,哪知道最后一个不留神直接玩掉了底。 七月朗朗的天,放暑假的头一天,刚刚午睡醒来的那个昏昏沉沉的下午,夏苒听到林晗在外猛砸她家大门,说:“不好了,夏苒,着火了,快跑!” ?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