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觉得他年纪小,容易被哄骗? 张永旭毫不犹豫地回绝了,却私下里请教钱多,“……纸笺卖得火,东家怎么不多备点儿,每天才卖一百张,不到一刻钟就卖完了,而且价格翻两倍也有人买。” 钱多笑着告诉他缘由,“价钱定得低是因为东家不图利,只求宣扬圣上爱民之心,至于每天一百张,则是为了铺子的利益。这样可以勾着客人多跑两趟,一是顺便卖别的货品,二来让别人看着热闹。做生意不怕热闹,只怕冷清,要是门口没几个人光顾,铺子差不多也要关门了。” 张永旭恍然大悟,趁机把以前疑惑多日的地方问钱多,钱多毫不藏私,将其中关窍一一解说明白。 张永旭一下子开了窍,接待客人时,话就能说到点子上,不再像先前那样东一榔头西一斧子。 前几天杨萱去查账,钱多好一个夸赞张永旭,说再有两个月,张永旭就可以独当一面游刃有余了。 等盖好印章,再逐一将纸笺摞整齐,已接近二更天。 萧砺便催着杨萱去睡,他自己把炕桌收拾了,就歇在大炕上。 杨萱重新给他缝了被褥,都是用新弹好的棉花,褥子絮得厚,躺上去松软舒适,被子用雪青色绸布当被面,缝了灰蓝色被头,雅致大方。 枕头也是新做的,以洗过又干透了的荞麦皮做芯,里面塞只小小的香囊,梦里都带着一股清甜。 仿佛杨萱就在他身边。 正值月初,月亮尚不见踪影,星星倒繁盛,挂在墨蓝的天际,一闪一闪兀自亮着。 秋风有些紧,拍打着窗棂,桂花树的枝桠透过绡纱在墙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影子。 萧砺心头一动,披着外衫悄悄下了炕。 供桌上烛光摇曳,聘书被风吹动,忽然朝着蜡烛飞过去,萧砺眼疾手快,“嗖”地蹿过去把聘书捏在手里。 烛光“啪”爆了个烛花,旋即恢复了平静。 萧砺将聘书重新摆上去,烛光紧接着又跳跃起来,飘飘忽忽的,极为诡异。 他走到门口,见门关得严实,虽有风从门缝钻进来,可根本吹不到供桌那边。 萧砺回到供桌前,看着被吹得乱动的聘书沉默数息,从怀里掏出短匕,在指腹轻轻划了下,有血珠自伤处沁出来,沾染在刀刃上。 萧砺把沾了血的短匕压在聘书上,冷冷地环视下四周,在椅子上坐定。 蜡烛静静地燃着,再无风起。 一夜无事,待天色渐白,萧砺收起短匕,胡乱洗把脸,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,撩起帐帘。 杨萱睡得踏实,小巧的鼻翼轻轻扇动,气息悠长均匀。乌压压的墨发堆在枕边,衬着那张脸越发地白净。 白净且安宁,像是刚剥去壳的鸡蛋,半点瑕疵都没有。 这是他心心念念要娶的妻,温温软软的,怎可能是已死之人? 萧砺伸出手,指尖不曾触到她面颊便已缩回。 痴痴地凝望她片刻,复又掩上帐帘,大步走出去。 聘书供了三日,萧砺连着守了三夜,等到第四天头上,高兴地拿给杨萱看,“就说是大吉喜事,根本不必要供。” 杨萱笑笑,将聘书仔细地收在抽屉里,顺手拿出一双袜子,“大人今儿去东条胡同吗?要是去的话,把这个带给范公公,明天是范公公生辰。” 袜子底绣了一对鹿,因怕硌脚,又衬了层细棉布。 萧砺端详番,问道:“花这么大工夫绣在脚底下,别人也看不见。” 杨萱嗔道:“古画上的老寿星不都是骑着鹿吗?别人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