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寒料峭的天儿,松枝热得满头大汗,索性把外衣脱了,只穿件单薄的衫子,自有司胡同回来,板车上落了好几条熏着香味的帕子还有香囊荷包等物。 文竹气得全扔了不说,又冲松枝翻了好几个白眼。 张继不忘前言,果真请好友画了画送来,梅兰竹菊各一幅,正好配成一套。 画幅旁写着作画者的名讳,李山。 李山挺仗义,润笔费分文不收,反而交待说如果不好刻,他再重新画。 杨萱告诉松枝,“用了别人的东西,理应提别人扬名,请匠人刻印章时,连带名字一起刻上,”又吩咐钱多,“往后李山来铺子里,不管买什么东西都让出三分利。” 三月初八,会试发榜。 有善经营者,老早守在礼部门口,将三甲名单抄录下来,三十文一份往外卖,到中午时,三十文降成二十文,到傍晚,十文钱一份就能买到。 杨萱本不关心会试,可卖榜文的小贩说得可怜,“姑娘,纸笔都得花本钱,要不十文钱我给您两份?” 杨萱被逗笑了,“两份都是一样的,我要那么多干什么?” 小贩道:“多看一遍,看完了还能引火。” 杨萱不愿跟他争辩,掏出十文钱,买了一份回去。 吃过夜饭,杨萱对着烛光从头到尾看了两遍,这科共录了二百四十八人,没有熟悉的名字。 范诚没有中。 意外的是,夏怀宁也没中。 他前世都是考中探花郎的人,转世而来五年多,竟然连个进士考不上。 杨萱默默念叨句,“上天开眼,合该不能教这种龌龊心肠的人做官”,心满意足地睡下了。 正睡得迷迷糊糊,突然听到大街上传来紧促的马蹄声,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。 大黄“汪汪”地吠叫着。 杨萱心头一惊,忙穿上夹袄,披了披风走到院子。 天色才刚蒙蒙亮,清冷的春风扑面而来,杨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,见松枝披着夹袄正从东跨院走过来。 显然也是被外面的噪杂声吵醒了。 松枝悄声道:“街上多了好些军士,隔着两三丈就站着一人,还有头领来回巡查。” 话刚说完,不知何处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钟鸣,接着京都的寺庙道观次第响起此起彼伏的敲钟声。 “是不是圣上殡天了?”杨萱脱口而出,迅疾掩住嘴巴。 松枝吓了一跳,却凝重地点点头,“十有八~九,我出去看看,兴许有告示贴出来。” 说罢绕过影壁走出去,过了约莫一刻钟,回转来,肃然道:“果然是圣上驾崩了,即日起着天下百姓禁婚姻嫁娶、禁饮酒作乐、禁荤腥宰杀百日。” 这空当,春桃与文竹也都起了身,听闻此事,都愣在当地。 半天,文竹才道:“不会变天吧?” 杨萱摇头,“不会,肯定是太子殿下登基……”垂眸瞧见摇着尾巴的大黄,低声道:“往后真的吃要全素了。” 就是想吃肉,外头也没有卖的。 杨萱这里还好,原本就在孝期,不管穿着还是屋里摆设都是素淡为主。 最忙乱就是那些才刚嫁娶或者打算嫁娶的人家,红灯笼刚挂上就得换成白灯笼。 还有人心惶惶的学子们。 按道理,会试发榜之后三天,就是三月十一要进行殿试,前八十人复考后,名次高的二十人可以得见圣颜,由御笔亲批名次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