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桃讶然,“姑娘,这个,这不好吧?” “礼尚往来,有什么不好的?”杨萱嘟哝着,等字迹干透,将纸折起来,“先收着,若是大人下封信还是这几个字,那就照此办理。” 重新铺了纸,换一支羊毫细笔,把杨桂跟大黄在田庄里玩野了心,一人一狗天天滚成泥猴才回家的事情说了说。 只字未提自己。 日子一天天过去,杨萱给杨修文三人烧过七七之后,便打算回京都。 岂料,回城的前一天竟然下起大雨。雨下了整整一夜,直到天亮才停,进出田庄的路泥泞不堪,自然未能走成。 杨萱正好把每间屋子都检查一遍,因前年房屋整修过,并没有漏雨之处。 而养鹅的张大爷家里房屋却塌了一间,万幸儿媳妇带着孙子回娘家拜寿了,儿子一人在家,只脑袋被落下了的瓦片砸了个大包,再无其它伤处。 张大爷忙在院子里设了香案敬拜各路神仙,佃户们自发自动地聚集起来帮他修缮屋顶。 三天后,路面差不多已经硬了,薛大勇的父亲薛壮终于松口让薛大勇跟着一道去京都,还特地借了牛车送他们回去。 车上除了四人一狗外,还有佃户们凑的一大篮子鸡蛋,一筐黄瓜茄子豆角等蔬菜以及甜瓜西瓜等。 以往杨萱出入京都都是从正阳门或者阜成门走,薛壮路不熟,走的是玄武门。 刚进京,杨萱见到臭水河那边成片断砖残垣,数十个衣衫滥芋的壮丁正搬石头砖块,有孩童嘶声裂肺地哭,混杂着妇人不耐烦的斥责声。 穿着藏青色裋褐的军士挥着鞭子,不时吆喝着:“快点快点,别瞎站着,赶紧搬。” 看样子,是朝廷征收了这处地方,正勒令百姓搬迁。 杨萱不忍目睹这种场面,也让杨桂转过头去,谁知杨桂记性好,指着不远处嚷着道:“萧大哥带我来过这儿,有很多没有衣裳的小孩还有狗。” 臭水河往西就是小沟沿。 杨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,不经意看到个正抬木头的壮丁,便是一愣,急忙对薛壮道:“先靠边停停,我找个人。” 小心地提着裙角跳下车。 春桃紧跟着下来,问道:“怎么了?” 杨萱低声道:“我看到松枝了,抬木头那个,穿着蓝褂子,是不是他?” 这空当那人已经转过身,春桃只瞧见个背影,仔细打量一阵儿,不太确定,“看着像,不好说。” “过去看看。”两人走到看守的军士面前,屈膝福一福,“官爷,我们来寻个人,恳请行个方便……大热的天,官爷吃盅酒解解乏。” 春桃飞快地递过一块碎银子。 军士拿起来掂了掂,上下打量杨萱跟春桃几眼,努努嘴,“快点,别耽搁活计。” 春桃应一声,赶紧朝松枝走去。 杨萱赔笑道:“官爷,这里是做什么?” 军士得了银子,又见杨萱穿戴干净,模样漂亮,双手一叉腰道:“前几天下雨,这里倒塌了不少房子,太子殿下开恩,给百姓寻了新住处,这块地修整出来另作他用。” 如果真是搬了新家,百姓应该高兴才对,何至于这般哭哭啼啼的。 其中肯定另有隐情。 杨萱不想追根问底,续又问道:“这些壮丁是哪里来的,其中一人像是我家一远房亲戚,不知道能不能替他赎身?” “赎身?”军士再度打量她几眼,“赎身至少得十几二十两银子,你有这个闲钱能买两个正小厮使唤了。而且这些都是狱中放出来的刁民,不给点颜色看看收不住性子。” 杨萱道:“麻烦官爷指条路子,我表姑天天想儿子,两眼都快哭瞎了,几家凑一凑,怎么也得凑出赎身银子来。” 军士道:“你家要是有门路,先去工部找章主事,再去顺天府牢狱给他去了名。不过你最好快点,这地方有个七八天就干完了,下回说不准到那个地方干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