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春天到了冬天,房里冰天雪地的,一个字都没人敢再多说。 原本以为只是摆摆脸色也就过去,谁知道片刻后纱帘竟都叫扯了下来,李桂娘伸脚重重的踹翻了圆木的大澡盆,看着倾倒了一地的羊奶和花瓣,重重的冷笑了一声。 卫安倒是晓得邀买人心,可她以为,换个美名,之前的事就都能了了? 也不去照照镜子,自己究竟是个什么阿猫阿狗,上不得台面的小妇养的,得意了一回便以为尾巴可以翘上天了,她总有法子叫这只千年九尾狐永世不得翻身! 她气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,等到第二天听说卫安竟也有份入宫去,心里便更加猫爪子挠了似地不得劲儿。 还是当娘的了解女儿,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是必定不痛快的,立即扳了她的肩膀皱眉:“知道你心里不痛快,可这时候,再不是闹事的时候,你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,该知道这回母亲费了多大的力气才重新叫你立起来,可不许胡闹!” 李桂娘是知道的。 长缨长公主为了她也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,先不让彭家人进门,而后为着她,硬是忍了气还反往彭家去送了礼,给彭四娘添箱就是一套羊脂玉的玉镯。 方家就更不必说,为着讨方皇后的欢喜,还送了个李家旁枝的女孩儿过去给方正荣,答应给方正荣当正妻。 金陵李家的姑娘根本不愁嫁,哪怕是旁支的李家姑娘呢,那也是有大把媒人排队等着的,从没有卖女儿的想头,对于方正荣这样的浪荡子,更是有多远就想着避多远。 可是长缨长公主一句话就拿捏住了人家的短处----那一房是死了男人的,孤儿寡母的,唯有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过活,日子艰难。 长缨长公主半是逼迫半是诱哄,还答应了替她家儿子进族学,这才哄的人家答应了这门亲。 可就为着这事儿,父亲向来不跟母亲生气的性子,竟也气的大怒了一场,说母亲不拿别人家女孩儿当人,实在是把人命视如蝼蚁。 这事儿李桂娘听在耳朵里也就过了,她是天之娇女,自生来就是吃好的用好的,再没有觉得自己该忍让的道理,反倒是这世上的一切身份不如她的,都该给她让道才是正经道理。 可是她也知道母亲是担了多大的不是,才哄的方家开了口,进宫去给她们说了情。 母亲自己又进宫去陈情,不知说了什么,才让自己有了进宫去抄经的机会。 她搂着母亲的胳膊,重重的嗯了一声,咬了咬唇才下了保证:“母亲放心,我必定不给母亲惹麻烦的。” 长缨长公主闷在胸腔里的那口气这才出了,眼里也有了笑意,抚摸着女儿的头顶,轻轻叹一声:“这才是了,你乖乖的,往后便有说不尽的好处。” 隆庆帝这回又是得了个儿子,光是为着儿子想,藩王们的儿子也别想着回封地了,反正总归是要留下来最少十年八年的。 到那时候,感情也已经磨出来了,孩子也有了,地位也稳当了,不该有的念头,难不成还有不成? 退一万步说,哪怕真的还有呢,成了,自家女儿是人上人,败了,自家女儿也是替隆庆帝办事,什么好处享不到? 她轻轻点一点女儿的额头,笑着问她:“东西都准备好了?可不能经别人的手!” 说的是给皇子预备的礼物,是些小衣裳。 长缨长公主早早就叮嘱她做起来的。 李桂娘笑了一声:“这女儿哪里会马虎?早就备好了的,到时候跟小金锁一道儿送上去。” 亲手做的,不管穿不穿,总是一份心意,长缨长公主点点头,吩咐底下人小心伺候女儿回去休息,想了一回又叫住女儿:“别怕,迟早有一天,娘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。” 李桂娘笑的更甜了。 她自来骄傲的便是自己有个这样疼爱她的母亲,和一个这样处处护着她的兄长,有了这两个,她就知道,闯了再大的祸,也总有人回来替她收拾,心中便有了气势。 她歪了歪头露出两个小酒窝:“母亲放心,我知道啦,一定规行矩步。” 小皇子的洗三,除非嫌命太长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