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林哼了一声:“大忙人回来啦?”完颜康一笑:“不忍心您变成望夫石呀。”气得撒哈林飞奔过来要打他。两人飞快地过着招。撒哈林虽老,胜在气息绵长,完颜康却是机灵百变。两人皆不下杀手,一来一往喂着招,过了小半个时辰,都出了一身汗,这才停了下来。 撒哈林一面擦着汗一面说:“人质做到你这个份儿上,也是潇洒。” 完颜康浑不在意:“我什么时候成人质了,我怎么不知道?我不过是到伯父家里住几天。”撒哈林冷笑道:“一个受猜疑的王爷,儿子被皇帝养在宫里,不是人质,是什么?” 完颜康道:“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呢。我要走,他也不拦我。不过是想把我养熟,向着他,若是王府真个要造反,我兴许告个密什么的罢了。又或许,因我年纪小,能从我口里套出些什么话来。他的想法总归是那些,只是忘了一条,如今的大金国也是风雨飘摇的。他若将国家治理得好啦,人人服他,别人就算想篡位也没人搭理,他若做的不好,没人篡位,国家亡了,他这皇帝也做不下去的。” 撒哈林撇撇嘴,带着点不屑地道:我看令尊比他好的也有限。他是不知死活,令尊是知道了,偏又心存侥幸,全不似谋国之人。哪怕争皇位,弄死了别人,也不是你就能上的!坏别人的事,阴谋可也,想到自己做一番事业,须得脚踏实地才是!完颜康默然,完颜洪烈以为撒哈林不会教学生,却不知道撒哈林的长处是在挑刺。他旁观数朝之得失,早已人老成精。自己去做或许也做不好,针砭时弊却是犀利的。 两人口无遮掩惯了,旁听的唐括铉惊出一身汗来:“你们说话小心一点!”两人没一个听他的,完颜康贴心一点,安慰道:“没事,这里没旁人的,我都检查过了。”撒哈林还要嘲笑他:“你那点胆子,怎么不去告密?” 唐括铉被秒。 撒哈林见好就收,在中都数年,也知道这个徒弟不易,向完颜康转移了话题:“你在宫里过得很滋润嘛,打算老死宫中了?你是黄花闺女吗?”完颜康正在吃水果,听得此言,果肉卡在嗓子眼儿,一边咳嗽一边翻白眼儿。乌也从外面听了,奔进来给他捶背。 师门三人说话原是避开人的,这一番响动将殿内的宫女也惊动了,见状人人心疼得不行。这些女子藏于深宫,平素也不得见什么人,分配过来服侍完颜康,分外上心。好容易捶背喂水,将他的咳嗽给压了下来,又有小宫女捧来巾帕给他擦嘴擦手。 撒哈林看他这娇气模样,不由大摇其头:“娇惯坏啦!”完颜康对宫女们吐吐舌头,惹得她们娇笑连连。完颜康对撒哈林道:“您老也别催了,咱们明天就回家去。”撒哈林往宫女们脸上看了看,见她们面露失望之色,奸笑一声道:“是啊是啊,你再不回去,王妃该想了。” 回去路上,完颜康便说了西夏之事。撒哈林严肃地道:“如今王爷不在家,你可要小心着,别叫人记恨上了,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。”完颜康道:“我有数,此事必成的,我等着收他们的谢礼就是了。” 回到家里,却是包惜弱亲自在大厅里等他,见面便说:“康儿,为什么会有西夏的人送礼物来?我看这太贵重了,似乎有些不对。他们的使者还没有走。” 完颜康道:“妈,这事我知道的,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。”包惜弱道:“敌国的礼物,轻易收得的吗?”完颜康轻笑一声:“只怕这中都权贵,都要发一注财呢。”包惜弱严肃地说:“收人礼物就要为人办事,办好了不得好,办差了招埋怨。不是人人的东西都能收的!” 完颜康被训了,也不恼,笑道:“他要不送礼物,咱们还不好给他们说话呢。妈,回来我再跟你细说。”匆匆换了衣裳,去见这西夏使者。 西夏使者是个留须的中年人,身后跟着两个剽悍的青年人。撒哈林悄悄地对完颜康道:“这两个身负武功,还不弱。”完颜康一怔,旋即大悟:一品堂!我怎么忘了这个?! 西夏人是诚意送礼来的,赵王府一向是游说的重点,礼物是从来不会少的。待见到完颜康,心道:难怪金国皇帝会喜欢他了!他这模样倒与我所携的名马十分相宜。 他所携礼物甚是贵重,大块的蜜珀、两三尺的珊瑚、走盘珠、夜光杯……此外还有一匹极神骏的马。 完颜康见了,恍惚地脱口而口:“天马!” 这马通体淡金色,华贵异常。腿极长,线条流畅,鬃毛如月光一般披散下来,美得惊人。 来人微有得意,他奉国主李安全与罗太后之命往金国来请求册封,也是为了堵一堵国内反对者的口。不想金主并不答应。罗太后对此早有预料,派了数人携带大量珍宝随行,贿赂金国权贵,代为说项。 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