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空出来那只手,轻轻抹掉了她腮边的泪珠儿。 裴川开口,声音在夜里低沉,把心剖开讲给她听:“瑶瑶,我不是不相信你,世上再没有一个人,能心甘情愿等我八年。我决定自首那年,就知道这辈子很难和你在一起,一个残废,一个罪犯,拿什么来守护你一辈子?” 他说:“年轻气盛的时候,我们总觉得能付出一切,可是如果等两年,等你再大些,你后悔了怎么办?那时候你想起我这个残废,残缺的身体玷污过你,那样的记忆一辈子也抹不去。我又拿什么来赔你?我自杀都难以谢罪。” 她咬唇:“不会后悔。” 他说:“你今年二十一岁,和你同龄的姑娘,还在学校里读书,她们有自己的圈子,有自己的生活,结婚对她们来说很遥远,会去看演唱会,想去世界各地旅游,她们也会像你这样,生气的时候,一时冲动说什么都毫无顾忌。” 她张了张嘴。 他温柔地摸摸她脸颊:“别急着否认,瑶瑶,一个人长大要经历很多事,我庆幸你能说想说的话,这证明世上的苦难离你很遥远。” 而他,经历了太多苦难和绝望,被绑架犯斩断腿,父母离异,无人领养,牢狱之灾…… 太多太多黑暗的事了,哪怕心上被人扎了刀子,话语也得在脑海里过几遍来判断能不能说。 他们的人生,本就不是一个成长轨道。 她像个努力发光发热,又执着的小太阳。 裴川说:“瑶瑶,我爸妈离婚,是因为我残缺的身体,那个女人生下了我,都不能接受不完整的我,我实在害怕,有一天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我。” 她捏紧了大红被子,低声说:“我不会的,对不起。” 他说:“不用道歉,我不能给你很多东西,如果可以的话,我也宁愿自己有个完整的身体,嫁给我就已经委屈了你。我希望你自由快乐,好男人会让女人越活越天真,坏男人才会让女人越来越庸俗。我希望你再过几十年,都能畅所欲言,因为有我在。” 裴川说:“我很喜欢你,很喜欢很喜欢,喜欢到一遍遍告诉自己,其实你没那么喜欢我,不然我怕你离开我那天,我就已经死去了。” 她抱住男人的腰,带着鼻音:“不离开,和你一辈子。” 他笑了笑:“好。” 贝瑶说:“我现在不生气了,心里闷闷的,有点难过。裴川,他们不要你,都抛弃你,是因为不知道你有多好。你看,我知道你有多好,我不舍得离开的。” 她头发已经干了,然而这么多年,她第一次听裴川说这样苦涩的心里话。 贝瑶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母亲和父亲离婚的原因。 因为他残缺的身体…… 这对裴川来说,是一辈子抹不去的痛。 她说:“外面在下雨,很冷对不对?” 他说:“嗯。” 她埋头在他腰间,也给他说了心里话,嗓音糯糯的:“我、我身边暖和。” 他一言不发,放下吹风,修长的手指插进她发里。 她想说,不用摸啦。头发已经干了,吹风吹了那么久,怎么可能还是湿的,不用再确认。 然而下一刻,他插进她发里的手指重了些,她被力道带得轻轻仰起头,男人弯腰,吻就落了下来。 他在告诉她,不是不想,他到底有多想。 他放在她发间的修长手指每用力一分,她就受不了娇哼。 他几乎是叹息又澎湃的,灭了灯,去她身边。 果然很暖和。 他压着她亲,外面下着雨,雷声却传不进房间里。 她很软,肌肤软,嗓音也软。 他微微颤抖,她胸前扣子开了两颗。他颤着手指给她扣,扣了半天。 她也没了力气,嗓音像能掐出水:“裴川,睡觉不能戴假肢。” 他轻轻摸摸她头发,有些温柔和心酸。 “嗯。” “取了吧。” 夜静静的,他摸索着,把假肢解开,撑着身子,放到了床脚。 他躺回来,怀里滚进来一个娇娇的姑娘。 裴川在她面前第一次直面残缺,他身体僵硬到不行,他知道贝瑶能感受到他身体的不同。 裴川也庆幸,夜里什么都看不清。 她小声说:“给我摸摸?我不怕的。” 两个人都知道说的是什么,他却抱紧她,摇了摇头。 他说:“不好看,受伤了。” 她轻轻“喔”了一声,乖得不行。 裴川第一次感悟到,什么叫“娇妻”。 他解开自己衣服,把她小手放在自己胸膛,他心跳很快。男人胸膛结实,硬邦邦的。 他吻了吻她香软的发,堕落在了温柔乡,语气便也温柔得不像话:“我的心给你摸摸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