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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节


战死,“可从未有人乐意死在京城断了我们粮上。从未有人乐意活活饿死在我们用命守着的人手里。”

    不至于?原本是不至于的。

    可京城里的人过的日子,和边塞的男儿们过的是同一种日子么?

    京城里犯了错的人,可都朝着北方流放。

    他们这些明明该算建功立业的人,为何过得是恍如流放的日子?

    凭什么!

    凭什么?

    洪川嘲讽看着面前一位位打扮得精神得很的官员,居高临下,极为不屑。他出生在京城,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,自小在边塞长大。偶尔他听京城的事,还总是被众人一而再,再而三告知着自己的使命。

    洪家将士不止他一人,洪川愿意为了这天下苍生,为了身后每一个百姓而杀死前方的每一个敌人,守卫脚下每一片土地。可这一切都不代表着他……

    不代表着他真的心中不会有芥蒂。

    不代表着他不会看着每夜挑灯紧皱眉头的父亲,烦恼着那些根本不该烦恼的东西。

    将士们都该是志气高昂的!

    将士们都该是精神奕奕的!

    将士们都该是为自己能守着这边塞而自傲的。

    可吃过好粮,才知道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。

    尝过甜味,才知道苦味是多么难熬。

    他不是怕吃苦,可若是这苦不值得呢?

    “我父亲一生征战沙场,从未喊过一生不值当。”洪川的爱马噗嗤,口中喷出了一股气,惹得那些官员心中惊颤。

    他父亲,当朝的将军,守在边塞不知多少年。

    皇家的嘉奖少一半他父亲不在意,家中妻子少受点荣耀他也不在意。

    可他看着他父亲因为兄弟们战亡红了眼眶,回头余下的人连一月后的粮都没有着落。他都恨不得摇着他父亲,逼着他前来京城。

    前来京城问问那帝王可有心?

    “但当所有人都觉得不值当的时候,就不再是他能愚忠的时候了。”洪川这般说着,语气低沉下去,全然不像是普通小将,“而是帝王该还债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即便萧子鸿不举旗上京,边塞那些个谋士,那些个将领,也会心甘情愿拥戴着一位将军,从北方一路杀到京城。

    京城,脆不可挡。

    原本一切是不至于如此的。

    先皇对将士哪里有如今这般忽视。

    他们这群人围着京城,有心一些早发现不对了,可这帝王脑中除了要替自己宠妃报仇之外,脑中里里外外就剩下了仙丹。

    前者调动了京城中大部分的守城将士,后者……

    呵。

    自作死,谁又能拦得住呢?

    至于在京城的那几位皇子。

    洪川回想着谋士们对那些个皇子的评价,嘴边的嘲讽意味浓重到压都压不下。

    和他一道长大的萧子鸿,至少有一副君主该有的样子。

    除了年纪太小了点。

    但是洪川也年纪小。

    洪川如此年纪就力大无穷还能上场杀敌,萧子鸿凭什么就不能还未及冠就成为一国之君?

    群臣们说不出话来反驳,一是由于他们心中清楚得很,帝王换一个,他们却是不一定换的;二是洪川手中的兵,随时将弓箭矛头对准着他们,但凡他们不安分一些,就会没命。

    所有都在静候着,京城皇宫的宫殿中,一场百年少有的更替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皇宫大殿外如今气氛很是压抑。

    战马喘息着,吐出的气在寒冷的空气中,起成雾。

    蹄声有节奏,半点不曾凌乱。

    将士们时不时禁不住想要将视线投入到宫殿内,想看着紧闭殿门的里头发生着什么事。

    可以猜测,可心惊胆战,总有不安。

    而殿内,无论是地上还是柱子上,亦或者是人衣物上,都沾染上了鲜血。

    腥味夹杂着浓郁的胭脂香气,搭配着檀香和淡淡硝烟气,凝聚成能让人作呕的味道。

    让人听不明白的话,从中心唯一活着的人口中说出,传递到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,传到了门口每个人耳中。

    颠来倒去,不成逻辑。

    这人已经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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