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这句,林晓佳再次沉默下来,化妆师皱着眉头费力的将假发调整好,拍了拍戚飞雪的肩膀说:“好了!”然后想到今天的戏份,转身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两块护垫,准备系到戚飞雪的膝盖上,正在这时,林晓佳开口了,语调冰冷:“不用这个!”然后认真的看着戚飞雪:“这场戏,我要求你一切都是真实的!” 黄飞已经让出了位置,林晓佳正在和戚飞雪说着最后的事项:“你从这里出发,然后一直向上,不要停,按照你的节奏,镜头的事情你不用管,交给我,你要做的就是一直向上,直到我喊停,明白吗?” 大风将飞雪的短发吹得铺满一脸,她有些担忧的问:“要不要把头发处理下?” 林晓佳看了看那已经变成梅超风一样的短发,点点头,化妆师很快在假发上夹了几个隐形夹子,固定住了前面乱飞的头发,工作人员全部撤离,林晓佳也已经做到了摄像机面前,看着被风吹得有些摇晃的戚飞雪,拿起喇叭喊了:“56场夜吗,第一次,开始!” 秀芬看着黑乎乎的大山,风在耳边咆哮,她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,不知道是一路走来累的,还是被吓得,山上的枯树在风的吹摇下,树影绰绰,旁边突然发出一阵声响,她猛地哆嗦下,眼里全是恐惧,想起大人们说这座山的一些传说,她有些想哭,但是想到家里疯癫的妈妈,还有已经被送去劳教的大哥,她咽了咽口水,重新看着山里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,她噗通一声跪下,磕下一个响头,嘴里虔诚的祈祷:“求三娘娘保佑我母亲快点好……” 她们这条街上有一个阿婶家的小孙子生下来就是个傻子,可是后来他慢慢好了,她看着疯疯癫癫的妈妈,送到精神病院之后没有一点好转的被送回家,她偷偷跑去问了那个阿婶,阿婶小心翼翼的告诉她,只要她能一路扣头到山上那座三娘娘庙,里面的主持会给她妈妈做法,然后给她一个方子,照着那个吃,就一定能好。 幽深黑暗的大山,劲风袭击这着秃秃的树林,单薄的女孩一步一叩,每次磕头都好像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那一叩首上,慢慢的,山路在她脚下被扔下了好长一段,而她的额头已经红肿,额发已经被汗打湿,一缕一缕的垂在额前,站起来的动作也有些吃力,但是她还是坚持着,想到已经分散的家,想到好在监狱里的爸爸,劳改场的大哥,疯癫的妈妈,刚出生就被扔下楼的妹妹,她的眼里升起一股火苗,她是偷偷跑出来的,走了二十多里地才来到这个山脚下,她不能半途而废,她要让自己妈妈健健康康的等爸爸和大哥回来,她好像全身充满了一种信仰,一步一叩缓慢向上…… 陈沫看着摇摇欲倒的女孩子,心里有些发慌,林晓佳依然没有喊停的意思,他坐在摄像机前慢慢跟随着前面的那个女孩儿,同期声里已经很清楚的听到她的喘气声,她站起来的动作也有些笨拙,额头从红肿已经有些发乌,眼神也开始慢慢涣散,嘴里的祈祷已经变成了几乎听不见的呢喃,所有的情绪都从脸上消失,每一步,每一个磕头都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的机械,终于她一个踉跄的趴在地上,陈沫心里一惊,快步向前跑去,被场务死死拉住,在导演没有喊停的时候,谁也不能耽误拍摄! 林晓佳眉心紧皱,盯着趴在地上的戚飞雪,就在众人都以为要终止拍摄的时候,戚飞雪缓缓的用手撑地慢慢的支起上半身,看着前面黑漆漆的山路,脸上露出一丝绝望,她的胳膊一软又重新趴下,但是很快,她垂着头从地上起来,好像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,林晓佳看到她嘴唇微动,示意话筒靠近,听到她喃喃的说:“求妈妈快点好起来……” 林晓佳的眼睛猛地睁大,瞪着前面的姑娘,她已经完全入戏了,她是秀芬!下一刻,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看到了她重新端端正正的跪下,磕了三个响头,好像再为刚刚的摔倒致歉,再抬头,她的眼睛好像大雨冲刷过一样的透明澄澈,态度虔诚圣洁的好像仙女,人们好像突然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圈光晕…… “咔!”林晓佳话音刚落,陈沫就向前冲去,剧组医生也跟着跑过去,林晓佳的镜头没有离开戚飞雪,突然,在众人就要扶住她的时候,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下她眼角的一滴泪和唇角满足的笑…… 陈沫心疼的看着躺在车座上的戚飞雪,有些手足无措,这种伤应该冰敷最有效,可是现在是大冬天,而且飞雪接下来还有戏份,她只能用热毛巾揉着戚飞雪红肿的膝盖,一边生气的说:“林导就像资本家,太万恶了,你这样让大洛知道了,又该心疼了!你也真是,他不让带棉垫,你不会偷偷带啊!这额头留疤怎么吧,都出血了……” 医生听说她接下来还有戏,也不太敢处理额头上的伤,只能用淡盐水帮她清洗清洗,消消毒,“嘶……”戚飞雪闭着眼睛发出抽气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