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探过,还远着,从北边儿鹿阴那块儿过来,没这么快。 但若太远,就赶不及把刘郅摁死在云县了,如果有大军在,刘郅这会儿不死也得脱好几层皮。 又过了会儿,她眼皮已经烫得受不住了,呼吸亦变得灼热。 她起了高烧。 她摸索着把头抵在剑柄上汲凉,那凉意顷刻就散了。 她疑心自己撑不到明日了,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,但她亦是没有办法,她若不知还好,但她知了,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重蹈上一世的覆辙。 她重重的喘了一口气,随她来的是涟儿,涟儿比稚栎要沉稳,少时亦习过武,身子要硬朗许多,长途奔波到现在,身体还受得住。 谨姝把她叫了进来,吩咐了她许多事,把所有明日里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说于涟儿听,若明日她倒下去,涟儿可顶用。 她这么思索着,脑子已越来越沉,她骂了自己一句,又挣扎了起了身,“帮我打盆冷水过来,去问吕安有没有褪热的药,说你有不舒服,装得像一点,不要透露我病了的消息。” 涟儿抖抖索索地应了是,疑心谨姝在交代后事,眼泪都要憋出来。 她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谨姝的帐子。 一出门,一阵急风从脸前头刮了过来,一抬头便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,披着披风,冒夜而来,只一眼,涟儿便睁大了眼,张了张嘴,惊讶得好半天叫不住声音了,最后惶急得要跪,李偃已一把攥住了她,“你主子呢?” 涟儿犹疑地看了眼小夫人的帐子,心下这不糟的吗?可转头又想,既主公来了,那便没有小夫人的事了,李偃在这里,就仿佛一根定海神针似的,她顿时把心放回了狗肚子。 忙抬手指,还喜极而涕地夸大其词着,“主公快去瞧瞧吧,小夫人病得快起不来身了。” 李偃本就着急,好容易连夜叫他寻到,一颗心还没放下来,又高高悬了起来。 两步上前掀了帐子,钻进去的时候,谨姝还闭着眼难受地轻哼,“怎这么快就回来了?若没药就算了,你打盆水来,便去歇了吧!” 李偃瞧她把自己糟践成这幅样子,是真的有宰了她的心的,一个女子,竟这样能折腾。 可到了近前,却只是弯腰轻探她烫手的额头,眉毛蹙得能夹死一只苍蝇,压着声音斥她,“果然我上辈子欠了你的。下次你若再这样,我拿绳子把你捆在屋里。” 谨姝被他吓得差点昏过去,听他这样说话的时候,还疑心自己烧糊涂了在做梦,抬手掐了他一把。 看他陡然蹙得更深的眉头,自己先“呀”了声。 完了,是真的。 第21章 还……“呀”? 李偃真想撬开她脑壳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。 这会儿倒同他撒娇扮痴起来了。 也知道他会生气? 早些干嘛去了。 能耐,可真能耐。 一个人带着三千骑兵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这里,他派朱婴亲自前去都没逮到她。朱婴擅长长距离追踪,找人几乎未失手过,虽则这次可能因着她乃女流之辈而放松了警惕,但她这也实在是能耐到家了。 这会儿若不是她烧糊涂了,他真想当场就把她捆了算了,他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,日日忧心如焚,牙都要咬碎了,只恨自己为何突发奇想将鱼符交给她。 本是念着她新嫁,去往繁阳他家里,他却也不能陪同,叫她自个儿独自回去实在过意不去,故而想安她的心的。 却没想到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 叫她胡闹至此。 恍惚间又叫他想起小时候的事来,那时候他们两个尚且相依为命,有一回他在外头被人绊住了脚,回去迟了。她竟摸着黑跑了出来,脸上抹得跟锅底似的,把他一件烂得发馊的破袍子裹在身上。 出去找他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