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冢大怒又大骇,收兵以退守,未料李偃竟敢趁势出城,使兵反攻于他,骑兵突围大军营地,亦是声东击西,打完便跑,他未察,怒追十数里,忽而反应过来,忙退守营地。无事,尚还起疑。 未曾想到,那夜粮草押运将至,一路都是刘郅的地盘,故而押运官稍松懈,李偃趁着骚乱,亲率亲兵八百暗夜悄悄疾行,将粮草拦截于繁水口岸,一把火烧的干净。 等樊冢知晓这一切之时,破口大骂李偃小儿,而李偃早已率部回城,当夜举杯欢庆,笙歌漫天。 实乃请君入瓮。 樊冢被愤怒冲昏了头脑,又加盲目自信,以为李偃此时正当得意,应料想不到他突然攻城。又加上他建功急切,遂举兵正面强攻。 李偃佯装城破,开半扇东侧门,樊冢大喜,以为李偃果然不敌,乃入。因门小,冲杀不便,前面进去,后面不知前面情状。 而李偃在内严阵以待。 如此瓮中捉鳖,樊冢急切下未察事态有变,上阵在前欲擒拿李偃,李偃却直取其首级,后挂于城门之上,樊军大骇,失主帅,而后一溃千里,十万兵马残余一半,败逃隆安,不敢上表王都,后举部投诚于李偃。 刘郅得知此消息,拍碎了一顶琉璃茶盏,碎片割得手心血肉模糊,内官大惊失色,唤着快传太医,他却只觉未及心头恨意难消。 经此一役,李偃俘获近万余兵,粮草辎重若干,顺势收拢繁阳近旁的四座城池,势力隐又有壮大之势。 此乃天命之人,勇猛不凡,刘郅虽则悲恨万分,亦是冷静下来,听从谋臣之言,发诏招降,言辞恳切,字字泣血,言而今天下大定,民众难得太平,江东王乃不世英雄,更当心系苍生,免却民不聊生之苦,顺大势之所趋。 并许诺封其为繁阳王,食邑万户。 当时确切天下思定,这一番恳切之语,使得李偃相当被动,繁阳城里亦是人心惶惶,急于求得安定,李偃已是失势,若再失民心,最终也是不战自败。 招降书发出去半月。 李偃接了诏书,循例来王都朝拜。 然则路途至半,又称病归去,上表刘郅,言辞亦是万分恳切。刘郅知晓之后又是气得摔杯,但一时不能撕破脸,甚至还派了使臣携太医前去慰问。 其妻郑鸣凰携大将军李麟代李偃前去以臣礼朝拜。 那日是谨姝前去招待的,她第一次见那位江东霸王的妻,她生得娇美而妩媚多姿,双目若含情,眼波流转间有摄人心魄之美,那声音尤其动听,便她是女儿身,也觉骨酥难挡。 观其言谈举止,亦是难得的落落大方,兼之聪慧,叫人过目难忘。 第二次,便是李偃成功拿下王都之后。 依旧是国朝新立。 郑鸣凰来看她,从抱月那里端了药碗,亲手喂与她吃,面上哀哀如诉,“可怜的妹妹,竟是福薄之人。” 她那时形容枯槁,亦无甚力气去应付她,气息似乎也越来越弱,仿佛只有进的气,而没有出的气了。但她记得自己似乎虚虚望了望帐顶,艰难地勾了一笑,“时也,命也!谢夫人牵挂。” “非我牵挂,实乃我夫君牵挂于你。如此乱世,他想见故人一面,竟等了这么多年。只是终究,还是可惜了。” 她神思已不大清楚了,故而没有听清她那一段诉说。 只神游太虚着,只觉潦草一世,满目皆是荒唐。 虽留恋不多,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一生太短,还有许多事,她未曾做过。 她记得自己年少长在玉沧,那里尚且留着汉中残余的繁华,也未曾被战乱侵扰。她那时最喜山,也爱去拜佛,她其实不信佛,但莫名觉得那里亲切,祖母笃信佛祖,每月朔日,必要去庵寺里礼佛,她总跟着。 寺里主持亦认得她,每每为她准备干净的斋房,留她用斋饭。 有一次,一个女师父笑吟吟望着她,“汝可知?好几年前,寺里也有一个叫阿狸的幼童,可是传奇,约摸是战乱被遗弃,一个乞儿送她来了寺里求主持收留,那乞儿好生大的口气,言说若佛保佑那女童,他虽不信那劳什子的佛祖,它日定回来为佛像重塑金身,再造仙宫。主持约摸觉得好笑,摇了摇头,只说,佛门净地,莫要乱语,上天好生之德,若寺里还有一口饭,定不会短她一口吃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