挺乐意,因为管吃管住,且又不是死罪。其余人见了纷纷效仿,现在官府也没有那么些粮食养着他们,便都放而任之了。姑娘最近还是少出门吧,奴婢瞧着他们都已穷凶极恶了。” 我凝视婢女的表情,静默了半晌,倏尔只觉豁然开朗。随即放下书册,扬眉笑道:“备车。” 婢女一脸错愕,语气惊慌地劝阻:“姑娘,奴婢所说都是真的,此时出门的确大为不妥……若姑娘真有要紧事,便差奴婢去办吧。” “正因我信你说的都是真话。”我点头出门去,婢女亦步亦趋地跟着,“故才要出门。” 婢女越发不能理解,但也没有多问。 裴氏马车直奔北门城郊,路上行人见了都远远地避到两旁。途中还真有几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匈奴男子企图冲上来,随行卫士冷冷地将长戟一划,道路刹那畅通无阻。 城郊,关内侯府。 府邸不太大,匾额也挂得略歪斜,但主人好似浑不在意,并未命人摆正。 门前种了一排柳树,新抽的嫩芽,浅黄浅黄,随风摆动而拂过树下立着的人影。他面朝溪流,穿着不甚华贵,但年龄似乎不很老。 马车停住,卫士看着那人犹豫了一瞬,还是没理会,走上台阶去叩门,高声道:“可有人在?我家主人前来拜访关内侯。” 府中无人应答。卫士多问了几次,一直无人,便走到那人身旁去,询问道:“兄台,敢问此处可是关内侯司马长勖之府邸?” 那人偏头看向卫士,正背对着我,不知何种神情,说道:“是。” 他冷笑了一声,语气颇多不屑,嗓音低沉而哑。 我却瞬间听出,他正是当初在羊府门外,叫“羊二姑娘”的司马律。他就是关内侯,但却任凭卫士当着他的面叩门也不出声。他……醉了。 我下了马车,卫士尚不知他的身份,正待要继续问,被我摆手制止。走近前来,我已嗅到空气中浓烈的酒气。他手中提着一只昂贵的越州窑青瓷,酒水在罐中咣当作响。 他晃动着罐子,目光注视潺潺溪流,不在意地道:“关内侯……你们找他?真不巧,他昨晚跳河自尽了。” “什么?!跳河自尽?”卫士不辨真伪,惊声反问,并迅速朝我看过来。 我好整以暇地笑一声,站在他身后出声:“昨夜跳河自尽,我今日还能见到活生生的关内侯,裴泠真是三生有幸。” 司马律顿了一顿,蓦地回过头来。紧紧盯着我许久,他才意味深长地嗤笑一声,随手砸了酒坛,双手抱臂倚靠在柳树干上,不咸不淡地道:“原来是裴姑娘,今日纡尊降贵到这贱地来找在下,不知有何见教?” “本想与阁下谈谈存姿的事。”我扬眉说道,“不过看来阁下不大热衷,裴泠还是先行告辞了。” “慢着!” 司马律突然大喝,并疾步走到我咫尺之前,高大健硕的身形完全阻了我的去路。他俯视我,一字一句问:“你什么意思?她现在不是已经进宫为后了吗?” 我不惯距离生人如此之近,先皱眉退了两步,而后礼貌地笑道:“她是皇后,但现在天下是陛下的吗?立后之人是齐王,若阁下像齐王一样……假使阁下有兵的话。” 司马律没有作声,但他的眼神忽然亮起来了,像是见猎心喜的野兽一样。沉默片刻,他盯着我,声音更低地道:“可是我并无兵权。” 我点头以示我知晓,顿一顿,似笑非笑道:“裴泠敢来,自然是有办法的。不过对于阁下这样信口雌黄之人,裴泠实在深感恐惧……” 我话尚未说完,他已十分机智地领悟了我的意思,转身噗通一声就跳进溪水里,惊得卫士们一阵错愕。俄而他从水底站起来,浑身湿透。那水冰凉,但他却并不发抖,双眼神采熠熠地看向我,说道:“在下已投过一次水了,裴姑娘请讲。” 我临溪望着他,波动的粼粼水光照出我笑弯的眼睛。他却忽然抿紧了唇,眼神闪烁着转开头,显得非常不自然。 “侯爷请上岸谈吧。”我也并非真想逼他难堪,于是朝他虚伸了下手。而他仍紧抿着唇扫了一眼,从另一边上岸来,沉声道:“不敢污了姑娘贵体,请府内一叙。” ?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