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褚小姐的强势,更在寻常女子之上。寻常的女性,不可能从直隶府下的一个小村子里,乘车坐船,南下千里来上海做事业。有事业的女人,遇事不可能一哭、二闹、三上吊,她们其实与我们并没什么不同,一样在社会上谋求立足之地。家人意外过逝,不论对谁都是极大的打击,可纵是一蹶不振,又能如何呢?” “退一步说,褚小姐伤痛欲绝,恨不能再死一回,难道老徐你就不怀疑她是故作姿态,迷惑于你么?”虞律师道,“我不明白的是,褚小姐是明明白白的受害者,为什么老徐你会怀疑她是施害人呢?” 是啊,为什么呢? 徐探长自嘲一笑,“褚小姐重金捐款的善行未远,大概没人会这样想。其实,我手里并没有什么关键性的证据,不然,我们就不是在你这里喝咖啡了。” “我知道你不是个随便会起疑的人,何况,我们与知秋是朋友,褚小姐更是知秋的未婚妻。”虞律师同样敬重徐探长的专业精神与正直品性。 “刚开始,我并没有怀疑褚小姐。我最初的调查一直在田家,毕竟,先前田家买凶的事不是秘密。褚小姐昏迷时,我只是对她身边的人做过例行问询,她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,风评也很好。不论生意伙伴,还是公司下属,对她的评价都很高。”徐探长浓黑的眉毛浅浅的蹙着,显示主人心里的困惑,“但对她的娘家人的评价,则是一般。褚小姐家里常住的有一位她公司的职员程辉,还有一位女佣刘嫂子。尽管两人不好直接言明对褚家人的意见,但言语间可以看出,褚家人的作为很有问题。” “有什么问题?” “这家人在乡下的生活并不富裕,过来上海后饮食极为丰盛,说大鱼大肉不为过。会打听褚小姐的身边情况。他们来上海不过四天,在裁缝铺做的新衣将近四百大洋,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。” “你觉着褚小姐心疼钱?” “我永远不会对褚小姐有这样的怀疑,她是个有心胸的女性,不会在金钱上有过多的计较。”徐探长道,“我去过育善堂,育善堂的老高说,褚小姐在做售货员时,每月都会捐出一块银洋给育善堂。”这样的行为,便是徐探长亦是敬重的。 “褚小姐有很多善行,她也很有心胸,可她的心胸并不是以德报怨。田家一样是知秋的岳家,也未见她手下留情。我听说,知秋有一次把她惹恼,被她追打了三条街。” 虞律师忍俊不禁,“你也知道这事?” “大概只有知秋觉着没人知道了。”徐探长摊摊手,与虞律视相视一笑,而后道,“我大概不应怀疑这样一位品行出众的小姐。褚小姐很快投入工作的事,我其实很能理解,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。老虞,你有没有想法,褚小姐刚来上海时,境况并不好,她都会一月拿出一块银洋捐给育善堂,可她的娘家人,在乡下过着贫赛的生活。她在上海置产,小有积蓄,她的娘家人仍是一贫如洗。如果我的判断没错,她与娘家人的关系,非常冷淡。” “褚小姐如何回答的?” “她说什么样的家庭会让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孤身一人南下讨生活呢?”徐探长道,“她与娘家关系冷淡,可在娘家人到上海后,她非常亲热,几乎是有求必应,还提出将娘家人接到上海生活?你不觉着,这不符合逻辑吗?” 虞律师想了想,说,“你知道,家父以往从未将我放在眼里,他一生的心愿都是望他那个外室子成龙。先前我与他来往也并不多,但当他看清现实,现在每个星期都会打电话过来与我加深父子亲情,我在心情好时,也不会吝惜钱财。” “感情往往是非常势利的,家庭更是如此。”虞律师道,“或者褚小姐有锦衣还乡的意思,或者我们每个人对血亲都有这种复杂的矛盾感情。如果钱能买来感情,为什么不买呢?我就愿意出合适的价钱,买上一点。” 徐探长:…… “如果仅凭这些似是而非的情感上的判断就做出这样的怀疑,这是非常失礼的,老徐。”虞律师望向徐探长。 徐探长对虞律师的进一步打探没有回应,“或者是我办案人疑心太过吧。” 虞律师挑眉,并不在意徐探长的隐瞒,“再有疑心,你也不能直接再去问询我的当事人,你为褚小姐带来困扰。” “我明白,我明白。”有虞律师这样的专业人士介入,徐探长自然要照章办事。 不过,这并不包括朋友之间的相见与聚会。 徐探长简直无孔不入。 闻知秋近来有些忙,褚韶华也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