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侯夫人重生日记

第70节


差事不能有?偏叫老薛来掺和这等事。明明先头那次还说着再不让老薛涉险,转头不过几日,就自打了嘴巴。

    老薛与薛简相处多年,只一见他的表情,就知道薛简心里在想些什么。不过此时他不好走过去同薛简说些什么,薛简奉旨前来,显见是要给李家定个大罪。他若是装着虚弱的样子,还能扣李家一个私囚良民的帽子,倘使无恙,李家要硬说是请自己过来养病,满屋子的李家下人都能作为人证。

    李老爷子搓着手,讨好地看着薛简,“天使您看,我那拙荆前些日子出城上香,正好撞见了府上的二位。他俩彼时已是受了重伤,危在旦夕,得亏拙荆念着菩萨,心中怀着善念,将人给接进府里来养伤。如今已是好了七七八八了,不过府里的大夫终究不过是寻常郎中,比不得天使府上神医济济,还得天使将人接了回去好好调养一番。”

    薛简斜睨了李老爷子一眼,并不答话。他从随行同来的太监手里接过圣旨,道了声“接旨”。满院的李家上下齐齐跪了一地。

    目不斜视地宣完了旨,薛简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家俩夫妇,“带走。”

    下头的侍卫即刻上前拿人。李老夫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,当下就挣扎了起来,“我是诰命夫人!你们岂可如此相待!就不怕我家阿囡在宫里头告你们一状吗?!”

    是了,儿子丢了官,没关系。她还有个女儿呢。在这等关头,男人到底还是靠不住的,得由女人来撑着。

    薛简看了李老夫人许久,仿佛看她在演猴戏一般。忽地,他笑了。极轻的笑,却饱含了轻蔑和不屑。“李端嫔因与人私通,妄图混淆皇家血脉,已被下旨处死。李老夫人,你身上的诰命,如今也没了。”

    与人私通,孰真孰假,并不重要。皇帝不在乎那么个女子,他儿女够多了,夺嫡之争业已让他伤透了脑筋。李端嫔若是安分守己,也就罢了,偏生仗着兄长为官,自己又怀了龙种,便在宫里作威作福。莫说是皇帝不喜,就是白皇后也对这个屡教不改的嫔妃看不顺眼许久了。是否混淆了皇室血脉,只要翻一翻《内起居注》便一清二楚的事情,但上头要整治你,就是没了这个缘由,也会有别的。

    哪年宫里头不死个把宫女嫔妃的?不过是如蜻蜓点水,起了些许涟漪,不消许久,便了然无痕。

    没了仰仗,李老夫人也就失了挣扎的力气,由着侍卫们将她卸去了一身的簪环。五大三粗的侍卫们并不懂如何替女子卸妆,随意一扯就拉下了一把头发。

    李老夫人看着一地混着自己灰白发丝的簪钗,那些彼时重金所求,为不少城中夫人夸赞的饰物如今在地上大剌剌地刺痛了她的眼睛。熠熠生辉的宝石被扔裂了,细巧的金丝被弄弯了,上头原本一颤一颤的蜂蝶也成了失了翅膀和身子的残件,没了昔日的那份精美。

    耳中已听不到满屋下人们的哭求,李老夫人愣愣地盯着那些残破不堪的饰物,顿时觉得自己的一生就像它们一样。当时高高在上,现下却在这青砖地上任人践踏。

    李老爷子的小妾们也算做了李家人,一并要被带走。李家正院一片鬼哭狼嚎。

    此时有个胆子大些的妾侍,竟从侍卫的手里挣了出来,跑到薛简的跟前跪下。她指着李老爷子,双目赤红,“天使明鉴,奴家本是城郊的良家之女,只因这老不修垂涎美色,以家人性命相挟,不得不委身于他。奴家愿以性命为誓,从不曾在李家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。还望天使能将奴家从李家户籍上除名,将奴家放回原家去。”

    妾通买卖,乃是贱籍,寻常哪个人家愿意将宝贝女儿送去当妾的呢。良籍贱籍,天壤之别。这些后宅的妾侍们盼了这许多年,终于盼来了曙光。

    薛简并不立即答应她,而是问道:“我听说李家花园底下有水牢,你可知此事?”

    那妾侍连连点头,“奴家不仅晓得,还知道如何进去。寻常人是不晓得的,还请天使随了我来。”

    知道水牢入口的不仅是她一人,此时见这妾侍在薛简跟前买了好,一个个也都哀嚎着自己怎么就没那份聪明劲,个个都嚷着领着去。

    应天府尹因为冯相刻意地阻拦,是以消息得了晚了。他到了李家后,被薛简带来的侍卫一路领到了水牢那处。他原不过是听说,只当是坊间戏说,不料越往下走,心里头越惊。

    这次恐怕就连自己也脱不了干系。要知道他为了帮着李家为非作歹,可没少徇私枉法。上头不查倒还好,能含混着过去,一查起来,哪里都不是个干净的地方。

    侍卫已将水牢的水放掉了一大半,露出了牢底下的一些东西。火把将整个阴暗的水牢照得如同外头日中一般,将那些东西看了个分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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