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兆尹将南枝递上的文书看完,拿惊堂木一拍:“大胆刁奴!你可知身为奴仆与外人勾连,预谋私逃乃是何罪?” “奴婢知道,可我一婢子死不足惜,不敢因贪一己之生死而置朝官清名于不顾,望大人秉公执法,重审沈大人此案,奴愿当庭出证,辩其清白。” 堂上一时沉默,京兆尹往一旁过道处望了望,得了齐敬堂的授意,这才暗松了一口气,给堂上差役使了个颜色,一时竟皆避去。 南枝正俯跪在地,鼻尖却拂来一股木质冷香,极熟悉的,幽而淡。南枝身子一僵,抬起身时,他已立在自己面前,她张了张唇,好像有那么些惊愕,又像是有种本该如此的落地感。 齐敬堂只拿沉冷的眸子望她,不扶她起来,亦不俯就她的高度,只是任她仰头望着自己,他回以更深更冷的睥睨,像天上的云与地下的尘尘一般,那么遥远。 “你说死不足惜……那日他在外头站着,你便在我跟前跪着,不惜以身相许,请我救他的妹妹,秋猎时候,他不顾生死地将你从疯马上救下来,而你如今,也只身来这公堂,不顾生死为他求清白。” 他轻轻地述着,明明只是那么轻的声响,却似手掌掴在人脸上一般。 “好一对苦命的鸳鸯,原是叫我给生生地拆散了。” 作者有话说: 作者:我就静静看着你作 齐敬堂:好气又舍不得怎么样 狗子很快便要追妻啦~ 第27章 对峙 “好一对苦命的鸳鸯, 原是叫我给生生地拆散了。” 在很久很久的以前,南枝便想到也许会有今日,也曾为此担忧, 辗转犹疑,不知该不该将那一段早已掩埋的情谊说给他听, 只是时至今日, 说什么已然晚了。她反倒平静下来, 只深深拜俯下去:“隐瞒在前, 私逃在后, 罪在奴婢一身, 即便今日棍杖加身, 亦不敢有怨怼。只是奴婢自侍奉公子以来, 与沈家公子再无逾矩之行,只望公子明鉴,不要累及旁人。” 好个无逾矩之行, 他自是信的。 两个人在他面前向来疏离客气, 连多一个眼都不曾瞧过,就连派圆石去查两人的过往,也几乎是一无所获,若不是靠着那个兰花香囊,他只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,又如何能不生怒火。 从无逾矩之行, 那她这颗心呢, 可有逾矩之情? 齐敬堂折下身来, 轻擒她的下颔, 拿波涛暗涌的眼瞧她:“你看着我, 答我的话。” “罪在你一身, 你拿什么担?” “这个早已给了我的身子吗?” *** 祠堂内灯烛点亮了几盏,将高高的排位映得昏黄,厚实的檀木戒尺扬起,打在细嫩的掌心上,一下又一下。 齐若茗却憋着泪,死死咬住唇,半点声都不曾发出来,十几下落下来,齐敬堂看到妹妹高高肿起的手心,终究扔了戒尺,负手背过身去:“对着列祖列宗,你告诉我,可还记得自己是谁?” 齐若茗揉着胀疼的掌心,眼睫一眨,泪水哗哗地流下:“我记得,齐氏若茗。” “那你告诉我,齐家的三姑娘齐若茗今晚上都做了什么?” 齐若茗颤着唇垂下头来,一个字也说不出口。 齐敬堂却不容她避闪,一字一句地替她说了出来,铿锵有力,像刀子将她的衣服一片一片地划开,让她起了后知后觉的羞愧。 “不顾廉耻,自荐枕席!” “你还记得答应过哥哥什么吗?” “……我记得……我是真的想过要将他放下,我只是想救他……想救他而已……哥哥,你觉得我堕了齐家的颜面,可哥哥你为什么不救他,是因为南枝吗?你对南枝的心思,又敢在列祖列宗面前说几分?” 齐敬堂转过身看着她,隐隐的青筋在额头上跳动,可他面上瞧着还是那样的平静:“你再说一次?” 齐若茗迎着他威凌的目光,本能地发怵,却还是硬挺着脊背,不闪不避:“我再如何喜欢沈家表哥,从未生出强占的心思,可你对南枝呢?本就是你强占了她,你又凭什么设这一场局,质问我,处置她?” 却恰在此时,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大夫人,生怕儿子发怒,伤了女儿,冲进来将女儿护在怀里,捧着女儿的手细细地瞧,一阵心疼,转过身来对着儿子,扑过去往他身前拍打哭诉:“你要打死你妹妹吗?她是你的亲妹妹!她喜欢谁便让她嫁谁,你这哥哥不帮着她,反到如今要来怪她,你怎么这么没良心,当年你和你爹在战场上音讯全无,我若不是还有这个女儿,那就随他去了……” 提起往事,齐敬堂的目光软和了些,他看向齐若茗: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