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生恋?”刚一站定,张黎的责问劈头盖脸地抛了过来,仿佛一把重锤,要将她砸懵,“刘珂,你还小吗?这种事情,你也做得出来?” “我什么都没做。”刘珂垂下眼,似是羞愧难当,实则语气平淡无奇。 张黎又气又急,气她不知反省,急她执迷不悟,深呼吸几口气,才说:“站在理智上想想,你这样,是否会害了他。” “我什么都没做。”还是这句话。她本不必向她解释。刘珂忽然觉得有点累。最初的惊撼褪去,只剩疲惫。让她连手指都无法动弹。 或许是当局者迷,刘珂从未觉得,她自以为的靠近,采取过实际行动。拥抱,也是叶沉主动的。跟他走在一起,她很舒服。她也在脑海中,模拟过和他的性行为,可是,那太龌龊了。她觉得,仅是那么一想,也是对叶沉的亵渎、侮辱。她慕残,也扮过残,但她隐藏得很好。 张黎会知道,全是赖她自己先泄了底。脑子一热,话就脱口而出了。 但也不后悔。 刘珂这么多年,隐藏着,掩饰着,难得有一次开关,将所有洪流泄去,何乐不为。 尚在读书时,刘珂就曾借用扫把之类,当做拐杖,把树枝绑在腿上,当支架。或者在地面上,像蛇一般爬行。在黑暗里的这些行为,曾经,是她的精神兴奋剂。后来,她买了真正的拐杖。金属和木头到底不一样。当拄着那根拐杖,会有一种很奇妙的酥麻感自心底升跃。 但这一切,皆无人知晓。 张黎怎么会懂?她的人生按部就班,接受常规教育,墨守成规,流于世俗。与常人没什么不同。连她的爱情,也不惊天动地。 或许这样很好。张黎之流的普通人的生活方式,刘珂也奢想过。但更多的想象中的未来,与残疾人有关。 她懂得怎样照顾他们,她不在乎旁人会否怜悯、揶揄、奚落,她甚至会欣喜地如获至宝。他可以装义肢,可以单脚跳跃,也可以拄拐杖,若是累了,他坐上轮椅,她推他便是;她推着他出门,采购、逛街、散步;在床笫间,她爱怜地抚摸他的残肢,彼此感受着私密的快感。 张黎不会懂,这近乎痴迷的一种贪念。 贪嗔痴,佛教中的三毒,残害身心,她几乎已得其二,且无法降服解脱。 难抑,也难医。 她们站着的地方,离叶沉的教室很远,远到,在刘珂看来,教师门不过指甲盖大小。但刘珂仍是看见,叶沉拄着拐杖,走一步,停一步,像是在回头看,却有一棵树,挡住了他的视线。他想看的人,或者某样东西,彻底看不见了。 他的父母走在前面,不久时,便拉出了一大截距离。 叶沉身后的影子,又长,又细。 太瘦了啊。 “他还有大把的未来,不管你做了什么,如果真的喜欢他,都不能害他啊。”刘珂听见张黎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。 是啊。她可不是害了他么?她的龌龊,玷污了他。 张黎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,急忙补救道:“我不是那意思,我是想说,不能耽误他啊。”越说越错,人一急,好话也被坏情绪给扭曲了。 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?她站在什么角度来管刘珂呢?她又不是她的父母,没资格管她的人生走向。多管闲事,是招人厌的。张黎有些后悔,却无法停止为她着急。 刘珂垂下眼,说:“我知道,我一直在克制。” 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