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国都没法松懈。 陆时樾的手机接连收到各种官方的短信提示,告知各类防护措施。课桌上也多出一本机械工业出版社出版的高考填报志愿指南,紧接着,不止是他,七里铺高中的学生都收到了学校停课的通知。 得知通知的学生们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出校门,步入萧索的街道,沿街的店铺大门紧闭,几家网吧也被勒令停业。除去学生,街道上不见多少行人。 夜幕沉沉,学生的心跟着一沉触底,往常活跃的几个女学生也忧心忡忡。 “咱们接下来都见不了面了。”李妲姣一张脸被口罩遮全,说话瓮声瓮气。 原本她们约好停课后去祈热家一道复习,可祈陆两家的家长决定把几个学生送去乡下,一起学习的计划便泡了汤。 “乡下空气说不准多好,而且也有村子出现了病例。”祈热垂头丧气,她实在不愿意跑那么远。 有些邪门的是,她似乎总能如愿。 几个人一走出校门,便见着了陆正午准时停在校门口的桑塔纳。陆时樾跟祈热一上车,陆正午便把去不了乡下的消息告诉给他们。 “现在下乡,得在外头隔离半个月,情况这么严重,也不放心把你们送去那儿,还是留在家里学习。” 即便留在了家里,一起学习的计划也被搁浅。不停有人死亡的新闻一条接一条,终日人心惶惶,遍地弥漫着肃杀的气氛。 开学不过两个月,日子像是蒙太奇,一帧帧都是节点,将时间快速推进。 虽说形势紧张,除去循环往复地复习高考知识点,她们倒是有大把的时间听音乐、看电视剧。看《金粉世家》,听《暗香》,在电视上看新闻,得知位于亚洲西南部的伊拉克爆发了战争,港星张国荣去世。 祈畔请了假,赋闲在家,看新闻之余也看球赛,乔丹退役那天,他忍不住喝了小半瓶酒;季来烟的甜品店早关了门,久未休息的她也追起了电视剧,总说扮演“结婚狂”的刘若英太可爱。 五月初,梁碧梧给祈热打电话,在祈热的再三请求下,给她唱了她最近学会的一首粤语歌。祈热不懂粤语,却听得五味杂陈。 两年前,国家决定从2003年开始,也就是今年,将高考从往年的7月份改到6月的7、8、9号。她们作为第一次6月份高考的学生,本就少了一个月的相处时间,现又因为非典停课,也不知道停课前那节课是不是最后一堂。不管高考能否如期举行,她们总要高考,高考即毕业,毕业也就意味着分离。祈热不知道“下一站”,她们几个能不能如从前成为彼此的“天后”。 梁碧梧在电话里唱的那首歌后来倒出了国语版,叫《莫斯科没有眼泪》。 祈热前脚刚惆怅不已,随着非典影响的减小,七里铺高中后脚便恢复了上课。分离一个多月的学生重新见面,如久旱逢甘霖,浇灌彼此因疫情而枯萎的心。 七里铺小学仍在停课当中,祈热跟陆时樾去了学校,祈畔重新开始上班,陆正午一直没歇下来过,两位妈妈便接下了担任两个小学生临时老师的任务。 若按成绩,学生总有聪明与笨的区别。两个小孩,祈凉就比陆时迦学得快,做题的速度也快出不少,一张家长们联合制作的卷子,陆时迦得比祈凉多花上一半的时间才能完成,这或许就是班上第一名跟成绩中等学生的区别。 成绩中等的学生决定奋起直追,于是一大早便搬了把凳子坐门口默默背古诗。背《村居》,背杜甫的《绝句》,也背贺知章的《咏柳》。 “碧玉妆成一树高,万条垂下绿丝绦。” 这首诗是季来烟教的,她说这是一首咏物诗,写早春二月的杨柳,她讲课如平常聊天,“‘碧玉’指的是美人,尤其指穿嫩绿裙子、充满青春活力的曼妙少女。” 陆时迦听得十分认真,殊不知季来烟讲得有些偏差,他边听边做笔记,不会写的就用画代替。他在本子上画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,穿背带裙,马尾扎得又紧又高,嘴角上扬,有几分古灵精怪。 他画得十分快,季来烟讲完后看见了他的笔记,“咦?迦迦,你画的是你祈热姐姐?” 祈凉也站起来看,看几眼后朝季来烟炫耀,“妈妈,陆时迦画画是我们班全班第一,老师说他有画画的天分,画什么都很像。” 季来烟再次看向陆时迦,“迦迦,你喜欢画画么?” 陆时迦点了点头,愣了几秒,又快速摇头。 “那你喜欢什么呢?” 陆时迦看着面前和蔼可亲的阿姨,当下开始思考这个问题。 季来烟摸摸他头,“不急,可以慢慢想。” 陆时迦又点了点头,他拾起本子,给那位曼妙少女画了一对胖脚。 五月中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