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。 四周密闭得没有一丝风动,她甘愿与他共同品味这份沉重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他几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。最后一颗白子在棋盘上落下,江求川缓缓开口:“他赢了。” 短短三个字像一根锋利的小针,穿过层层阻碍,快准狠地扎进虞亭心中最柔软的角落,刺痛中带着酸涩。 她转头看向江求川的侧脸,轻扯了扯嘴角,柔声说:“那我们去吃晚饭吧?再过一会儿都该吃夜宵了。” 江求川没动,他像是一下被抽空力气,倒在了椅子上。 “他和我下棋,他曾经和我下棋。”他轻勾了勾唇,淡声说:“差两个字,差别这么大。” 虞亭声音哽了哽:“他终于买上回家的车票了,我们应该替他高兴。” 江求川轻啧了声:“感觉他昨天才在我眼前说‘我叫肖顺海,比你老公的川要大’。” 虞亭笑了声,靠在他肩头。他头歪着,搭在她的头上。 “今天站在他病房前,我才恍然意识到,自己也到了直面死亡的年龄,”他侧脸在她头发上蹭了蹭,自嘲:“我高中参加亲戚的葬礼,有人问我怕死吗?我当时很酷的说:每个人都会死,但每个人又都活着,这意味着每个人都是死者。直到今天,那种被死亡沿着脚跟往上爬时浑身僵硬的感觉,我撒腿想往外跑,原来,我是怕死的。” “我怕被生命放逐。”他说。 他赤’裸的剖白,像是在灵魂古堡外的荆棘丛中辟出一条直道的锋利镰刀,他站在入口,以赤诚相迎。 虞亭捧着这份突如其来的“诚”,有些烫手。 她伸手,和他的手扣在一起,喉中轻笑:“博尔赫斯说,死亡是活过的生命,生活是在路上的死亡。既然如此,我们更应该好好感知死亡来临前的每一天,好好体会五味俱全的每一天。” “其实死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,只有这个时刻,我们才能获得回顾整个人生的特权。” 江求川笑:“听起来似乎很酷。” 虞亭掰着他的手,扬唇说:“是个写自传的好时候,不过手速得够快才行。” 江求川伸手拉她做到大腿上,双手环着虞亭的腰,头倚在她肩上。他说话时热气喷在她的脖颈,微微发痒:“你说,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也会这么坐在一起吗?” “怎么,过了九十你就要去抱别人了?”虞亭佯怒。 江求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发笑说:“万一到时候你坐上来,把我腿坐断了怎么办?” “……”,虞亭瞥他一眼:“明年你过生日我送把轮椅给你?先备着,有备无患。”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跃跃欲试,江求川有些腿骨发麻,拉着她站了起来,另起一个话题:“吃饭吧。” 桌上,王阿姨为两人准备的三菜一汤已经凉了。 虞亭准备拿碗到微波炉边热,嘴中嘟囔:“有点麻烦。” 江求川拦住她的动作,他看着她:“我们出去吃吧。” “好啊,”虞亭几乎是立刻与他的想法达成一致,片刻,她又有些失望地垂下头:“不行,你病刚好。” “我不吃太刺激的,”江求川说:“有时候,当下的幸福和满足比健康更重要。” 虞亭不赞同:“容易食髓知味。” “但偶尔一次也没关系吧。”她下一秒脸上扬起慢慢的笑。 江求川换上便装,他看了眼虞亭:“你想吃什么?” 虞亭笑眯眯说:“肖老爷子不是总说城北那家店好吃?我们去试试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