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有其他的意思,不过提醒你和朱总管一句。”朱怀瑾正色道,“朱总管处理得快,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我能察觉到不对,别人自然也能察觉到,就是时间迟早的问题。” 秦桑木然地点点头,暗恨林嬷嬷死了还要祸害人。 此后朱怀瑾没再说话,一路默默地随行左右。 一夜赶路,当启明星升上树梢时,已隐约可见新乐县城的城门。 秦桑勒住马,轻声道:“送到这里就可以了,多谢郡王一路护送。” 朱怀瑾伸出手,“藩库的借条给我,等朝廷的赈济银粮一到,我就把帐抹平。另外暂留在卫所的粮食草药,不用等结案再发,我专折上奏尽快运过来,省得京城地方来回扯皮耽误事——这案子太大,十天半月根本完不了。” 秦桑递给他,“多谢你啦。” “和我少说几个谢字。”朱怀瑾摇头苦笑道,“只盼你得空时回头看一眼,记得后面还有个我,那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 秦桑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不知怎的,心情越发烦闷了。 天光蒙蒙发亮,守门的兵士远远见到车队的灯光,不等吩咐便打开城门,随即恭敬地垂手站在两旁,和昨日的态度天差地别。 崔应节笑道:“准是得到他们上峰倒台的信儿了,这帮人的消息倒也真叫快。” 秦桑满腹心思,闻言只笑了下,没说话。 晨色朦胧,草木在清风中微微颤动,人们大约还未曾睡醒,街巷非常安静。 随着车轮和马蹄声渐近,两旁的屋舍亮起了灯,一盏灯、两盏灯……稀稀落落的,不多,却足可照亮路。 微黄的灯光透过窗子映在街巷中,看上去颇为温暖。 秦桑有些奇怪,然而下一刻,她愣住了。 一扇扇门窗打开,人们或站在门口,或隔着窗子,作揖鞠躬的有,拍手欢呼的有,喜极而泣的也有。 他们大声说着感谢的话,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庆幸。 甚至还有人跪在街边磕头。 秦桑心中是感慨万千,她的一点点善心,换来百姓这般的感恩戴德,当真是她没有想到的。 粮食和药草很快分发下去,隔了两日,暂扣在保定卫的粮药送抵,又过了五日,朝廷赈济的粮药,还有太医院的人也到了真定府。 吴郎中将防治瘟疫的法子毫无保留地教给京城来的郎中们,一个多月后,瘟疫停止了蔓延的趋势,得病的人越来越少,治愈的人越来越多。 豆蔻便笑道:“照此下去,用不了多久瘟疫就能消散,禁行令就能撤销啦!小姐,咱们是回京呢,还是去秦家庄?” 秦桑正在看朱闵青的信,闻言头也没抬,“去秦家庄,这才是我出京的目的。” 豆蔻一边剔西瓜子,一边说:“少爷快来了吧?奴婢猜啊,这次说什么他也会跟着您走的。” 秦桑呼啦啦抖了两下信纸,无奈道:“他和爹爹正京城铆劲儿和苏家干仗,别看抓住了耿向忠,可苏首辅到底是两朝元老,想扳倒他不是容易事。如今就认了个失察的罪名,旁的竟是一概不认。” 豆蔻恨恨道:“那个老匹夫也忒坏了,这回老爷肯定不会放过他,小姐,你说能不能直接把他抓进诏狱?” “难!”秦桑把信折好收起来,接过一片西瓜,“他在朝中势力太大,门生故旧遍布天下,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贸然动他。” 她心里暗叹,这案子已经很明显了,但是皇上一直拖着不愿意办苏首辅,除了这个理由,另一个无非是怕朝中势力失衡,除非有个人能顶替苏首辅的位置,和爹爹互相制衡。 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