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苏可欲哭无泪。这么得罪人的事委给她,合着里外里都拿她当靶子使了。 可能怎么办,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。靶子已经立着了,飞过来的镖就得接着。谁让她今天非要来上值的。 苏可看着六个婆子,无奈地朝她们笑笑,“你们也别慌,静下心来合计合计,留下不一定就好,走也不一定就是坏事。时候也不早了,等吃过午饭我再来找你们。” 六个婆子各个面有所思,就是王宝贵家的也露出几分忐忑来。 苏可只当没看见,在库房磨蹭到午时,干脆拉着柳五娘先去吃饭。 柳五娘倒是个痛快的,见四下里没了人,边走边和苏可说道起来,“姑娘也认为是我同老夫人暗地里挑唆的?” 苏可不动声色看她一眼,笑得颇有深意,“挑唆?柳嫂子可不要妄自菲薄。这桩事情细观下来,着实和柳嫂子没什么干系。倘若老夫人没有给库房裁人的心思,柳嫂子说再多也不顶用,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若说老夫人早就有这个心,故意派柳嫂子来一探究竟,那柳嫂子就是回禀,和挑唆沾不上边。难不成老夫人问话的时候还犟着嘴不说不成?” 打太极么,谁不会啊。苏可说完笑得愈发同情了些。 柳五娘忙哎呦两声,“果然姑娘是个水晶心肝的明白人,可知道我的苦。瞧刚才董管事说话的样子,六个婆子现下定恨透了我。可我也是奉命办事,身不由己。不过有姑娘的话我就放心了,横竖还是有人知道我的难处。” “如今嫂子的难处有人理解了,我的难处可无人诉啊。”苏可幽幽地垂声叹气,眼睛睨着柳五娘的一举一动。 柳五娘给出的结论是,嘴角一瞥,全然无所谓地说了一句,“哪个当管事的还没裁减过人,这正好是个锻炼。去其糟粕留其精华,往后来人才好管理。” 苏可不动声色,胸口却不由一紧。 往后来人才好管理……往后来人……谁来? …… 匆匆吃过了午饭,董妈妈因柳五娘在这里,一向的午觉只得舍了,歪在大书案后面的太师椅里无精打采,眼皮打架。苏可坐在廊庑下,柳五娘倚着栏杆站在一旁,逐个的将六个婆子叫上前来。 王宝贵家的最先来表明心迹,“姑娘,我来库房的时间是最长的,对库房各处都熟。后来整理库房的时候也是寸步不离姑娘,对什么东西摆放那里都门清。姑娘留下我,我往后定尽心尽力给姑娘干活。” 苏可点点头,因为早已猜到她会说这些,只道了句“我晓得了”就让她走了。 第二个来的是二柱娘,四十出头的年纪,身量单薄,脸色有些蜡黄。“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,男人又不顶用,一家子就指着我的月例银子过活。姑娘怜惜我,别让我走。” 苏可对二柱娘的印象并不很深,但记得她眼睛总是转来转去。她如此一说,苏可心里有了一些底,刚想让她走,柳五娘却拉了拉苏可的衣袖。 柳五娘探过一点身子问二柱娘,“如果让你值夜,你肯不肯?” 这么一问,苏可登时转过闷来,“这也是我想问的,你尽管答就是。” 二柱娘扭了扭身子,好不为难地道:“我小孙子落地才六个多月,正是缺人照顾的时候。我那儿媳妇是个不顶用的,整个家都得靠我。我值了夜,家里人还管不管。孩子白天哭闹,我又怎能睡觉。”她无力地狡辩着,“我主要还是怕耽误了晚上值夜。” 苏可侧过脸和柳五娘默契地对视了一眼,虽然什么话都没说,但两人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。 “您家的情况我清楚了,先过去吧,容我想想。” 二柱娘将嘴抿成了死死一条缝,目光中有些愤恼,但碍着柳五娘在这里,她只能压抑着,好似还有千万句话要说,但却都是秘辛,不能说。因为柳五娘是外人。她很是不解气,愤愤地福了福身,起身回了那几个婆子身边。 苏可看她走得一步三跺,笑着摇了摇头,仰头对柳五娘道:“我到现在方发现柳嫂子的好处。嫂子往这里一站,活生生一块试金石啊。” 否则她还真不怎么知道六个婆子的底细,以及她们对她的态度。现在一想,她倒是很感谢老夫人有此举措。 识人用人,这是一个管事必备的才能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