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需要从爸爸编造的紧密的牢笼中透气,于是她一次次地找情人,而且并不避讳,她希望能斩断和爸爸之间的病态关系。 温嘉就是其中的一把刀,或者是一个通风口,只是这把刀并不锋利,最终被我爸爸拦腰折断。 他被卖到了最低层的红灯区,每天以最便宜的价格接待嫖客,我在去年才知道了确切的地址。 爸爸的日记里把温嘉描述成一条毒蛇,心机深沉,要拆散他的家庭,夺走他的妻子,他坚信妈妈已经喜欢上他,很快就要离开他。 为此我特意在妈妈的面前提起过温嘉,她毫无反应,甚至问我是不是我的大学同学。 她早就忘了温嘉,从始至终,她要的都是短暂的刺激,以及长久的自由而已。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,无论如何,温嘉都是第叁者,他明明知道妈妈有家庭和孩子,还是选择和她在一起,这是该被谴责的。可我又觉得他受到的惩罚太重了,如果没有那件事,他或许会遭受一阵子非议,随后带着满腔悔意活下去。 我感觉到愧疚,因为如此荒唐的事,是我的父亲做出来的,我做不到大义灭亲,只能去替我焦灼的良心赎罪。 温嘉的盒饭还没有吃完,在红色的灯光下,炒到焦黄的土豆丝,像是蠕动的蛆虫,而这条街就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地方。 “我不过夜,我只是想找你聊聊。”我坐在台阶上说:“我想要采访你。” “您是一位教授吗?”他睁大眼睛惊讶说。 “不是,我在撰写我的博士论文。”我掏出钱包,把里面的现金都拿出来,“这是你的采访报酬。” 温嘉只从里面抽了五十块钱,他说:“这个就够了,我在电视上看过这种事,你们是研究社会学的吧。” “嗯。”我点点头,其实我大学学的是建筑,现在还在设计院画图纸,对社会学一窍不通,但我想和他聊聊,如果知道他不是那么绝望,我的心里会好受一些。 “阿宁是你的亲人吗?”我问。 “不是,她是我的爱人。”提起爱人这个词,他有些羞怯的笑意,但很快遮掩过去,好像意识到自己年华老去,露出这副样子有些不合时宜。 “她知道你在这里工作吗?” 温嘉点点头,又摇摇头,“她应该知道我被卖了,但我觉得她不知道我被卖到这里了。” “为什么你觉得她不知道?” “如果她知道的话,一定会来找我的。”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叁层小楼,房顶上放着一把椅子,面朝向大路,“你住在叁楼?” “对,这里视野最好。” “你恨现在的生活吗?”我问道。 温嘉笑了一下,他或许是想消解过于深沉的话题带来的尴尬,“一开始当然恨,但是接了几年客就习惯了,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恨了。” 他现在的面容堪称麻木,细纹贴合着他的肌肉分布,就像是医学教科书里的人像图,眼里空空的,什么都没有。 我忽然不敢再看他,咳嗽几声问:“你和阿宁是怎么认识的?”我从包里抽出一包烟,压力大的时候我总会抽几根,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烟有什么好处,但还是奇异地抚平了我的心绪,还带给我一些勇气。 去直面他的过去。 “可以给我一根吗?” 温嘉就着打火机点燃烟,随着烟气,他的眼神忽然飘到很远,“没有人不喜欢她,她很好。” “一开始我的舍友是她的情人,她请我们宿舍的人吃饭。” 温嘉整个人陷入一种过了期的甜蜜当中,眼睛像是被点了高光,突然活了过来。他缓缓说:“那时候我大四了,想去她公司实习,舍友帮我说过以后,她答应给我找个职位。” “我以为没有下文了,毕竟她那样的大忙人,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。但是过了两天,她突然给我打电话,说是先让我去秘书处实习,过一个月就让我参与项目。” 我想八成是妈妈看温嘉长得好,想先在秘书处过过眼瘾,或者再借此做些什么。 “随后我就跟她的行程,每天和她相处很长时间,这一个月我积累了很多经验,我不知道该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