哀家,他怕早就饿死在城隍庙中了!哪里有机会结识陆中丞?他倒好,哀家都还未曾嫌弃他在江南有妻女,他却连这门高攀的亲事都看不上,当真好极了!父亲觉得我丢脸至此,好在这事儿未曾声扬,我入了东宫,成了太子妃。” 梅蕊拧起了眉,听她絮絮叨叨又将往事讲了一回,讲得累了,她便转过头去嘟囔:“茶呢?” 这是在冷宫,去哪里给她寻茶,梅蕊揉着额角,“茶在您宫中呢,娘娘。” 赵氏分外好哄,抚了抚领口,“说的也是,哀家喝茶向来只喝新贡的雨前龙井,谅你这儿也没有。”她轻哼一声,“回兴庆宫去。” 说罢,将手半搭在空中,款款地迈出了门。 梅蕊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那一刹便从地上站了起来,她咬了咬牙,向四面看去,寻不到窗,唯一的通路便是赵氏方才出去的那一扇门。想来自己该是在冷宫中的某一处,不晓得被囚在这里了多久,她挪着步子往外行去,才将将到门口,横空便出现出了两把亮银的刀刃,南衙的侍卫恶声向她道:“回去。” 总不能一头撞死在刀刃上,多么划不来的事情,梅蕊将声线压低了些,虚弱的很,问那两名看守着她的侍卫:“有水么?” 侍卫不答,她又问道:“有吃的么?” “哪来这样多的事情,”侍卫喝道,“滚回去待着,不然对你不客气。” 她却笑了,“想来想王殿下也并非是想要了我的命,若是隔了几日发现这静室中横尸一具,也不晓得会动怒成什么样。” 说完便转身进去了,剩下侍卫在门口面面相觑,商议了一回后,其中的一人便去搬救兵了。 半个时辰后隋远拎着食盒施施然地走了进来,瞧着梅蕊正靠在墙角,静室里暗的很,瞧不清她的形容,隋远将食盒放在桌上,又点亮了烛台,才笑着唤她:“表妹妹。” 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,听起来精神头不大好,隋远又道:“蕊蕊表妹?” 梅蕊抬起头来,手依旧圈着双腿,一动也不动:“表哥怎么来了?” 隋远笑道:“表妹妹不是饿了么?表哥给你带了你往前最爱吃的,来尝尝。”他将食盒里的菜端来出来,是一盘饺子,隋远对她眨了眨眼,“表哥晓得你不爱吃韭菜,专让人给你包的白菜馅儿,里边儿还有一个藏了铜钱,正巧我也还未曾吃过晚饭,你与我试一试谁先吃到那个藏了铜钱的饺子,来年准是个有福气的。” 他的笑中氤氲着暖意,平白让梅蕊想起了陆稹,她喉间一涩,哽咽道:“铜钱?” 去年小年夜时陆稹也曾命人送了饺子与她,也是藏了一枚铜钱,那枚铜钱被她结在了穗子上,现下就揣在怀中,梅蕊捂着襟口,那枚铜钱像是在发烫,她低声道:“表哥还记得我往前只爱吃白菜的。” 隋远道:“怎会不记得,当年因着你只吃白菜的,娘她还抱怨过一阵,听得多了,便记住了。”他看着她慢慢走近,烛火下身形纤弱,影影绰绰地像是某段过往,就坐在他面前,眉目如画地看着他,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:“只是不晓得表妹妹现在是否还一如从前?” 梅蕊持箸,她饿极了,十分不客气地便夹了一个放入口中,咽下后片刻才觉得空虚的胃里温暖起来,乏力的感觉稍稍退去,她又夹了一个,不由分说地吃了起来。 隋远便在一旁看着她,神情温和,不时对她道“吃慢些,莫要噎着了”、“表妹妹仔细点,狼吞虎咽地,小心将铜钱都吞入腹中,成了吞宝的蟾蜍”。 满盘饺子被她吃得只剩一个,就留在盘中,他撑额看向她:“表妹妹没有吃到铜钱?” 她正专心致志地嚼着口中的饺子,没功夫搭理他,隋远拾起了另一双银箸,自然地夹起了最后那个饺子,轻轻咬了一口,果然咬到了滚烫的钱币。 他笑着用牙把钱币咬了出来,放在盘中,宣元通宝四字在铜钱上四四方方地,古朴而肃穆,隋远用手指蘸了些水,在桌面上写道—— 护军让我来看一看你。 第66章 斜月西 她怔了怔,似是有些不敢置信,喃喃道:“护军?” 隋远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口,对她摇头,示意她噤声,开口道:“护军远去陇右月余,表妹妹犯相思了?”同时又在桌面上写道,隔墙有耳。 梅蕊的目光沉了下来,抬起手将隋远的手拿开,清了清嗓,道:“那又与表哥有什么干系呢?” 隋远满意地颔首,且笑道:“表妹妹是还在怨我当日弃护军而归于襄王麾下么?讲实话,护军是如何对我的,我不远千里来到长安,只为求个功名,护军却夹枪带棒地将我一通奚落,说我做官容易,净身入了掖庭做个宦官,那不也是官么?饶是我性子好,若换作是旁人,当即便动怒了。好在襄王愿当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