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她好几日都恹恹地,吃药进食统统不肯,没有胃口,也没有表情,就靠着窗放空看着外边,连吵都没什么兴致跟他吵了。大夫说她再这么下去恐怕就只有不到一个月可活。 不曾想,而今竟然有兴致看起书来了。月一鸣很高兴,垂眸扫了眼书,他的笑意又敛起来了。 须臾,哑声对她道,“这种书就……不要看了罢。” 秦卿没什么力气,倚着窗问他,“‘烤骨之刑’是什么?”声音很轻,不是质问,是真的想知道,“为什么这书上不介绍?你没跟惠帝讲完吗?” 月一鸣收了她的书,没有回答。 谁会知道,惠帝要秦卿死的时候就想用月一鸣以前创的这个法子。把人手、腿的皮肉和骨头剥离开,但要人永远处于清醒的状态,在皮肉里、骨面上倒满油,放在火上烤,直烤到滋出热气和油泡,生生将人给折磨死。有些人不堪火力,不待油冒泡就死了,还有些人失血过多而死,那些真熬到最后冒油泡的反而最惨。 不仅要用他创的刑法,惠帝还要他亲自执刑。后来他废了秦卿的手,惠帝得知她再也作不了妖,才让她免于惨死。 此后月一鸣自然不允许书中记载烤骨的刑法。 这刑法他只跟寥寥几个人提到过,惠帝、大女帝和她的亲信、月氏里的几个族人,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重生之后,他得知那位余大人当年在处理前朝旧臣的案子上,用的就是他从前创的各种酷刑,其中也包括烤骨之刑。 为何这位余大人会知道这种刑法?难道是跟他想到一块去了?月陇西百思不得其解,后来也就不再追究,默认是阴毒的想法恰好跟他一致。 卿如是倒是不知道这茬,她只是想到了那本《酷刑宝典》。 此番谈话后,几人不再提那些败兴之事,专注用膳。 因想到两人就要分别,卿母特意让卿如是送送月陇西再回来,可以说会话,不急着马上走。 卿如是应允。 出了府后,月陇西笑吟吟地问她,“我刚刚在爹爹娘亲面前表现得还可以吗?” 卿如是瞥他:“花里胡哨。” “能讨他们欢心就成。”月陇西满不在意地笑,“我不是一贯都花里胡哨的吗?” 卿如是想到方才的谈话,又问他,“你真不记得那位余小姐了?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,我隔会儿就要见她了,你隐约记得什么,就跟我讲讲罢。” 月陇西正色,“不是,我记得,但并非因为与她相看过。而是因为几日前,我在国学府的门口见到了她,她独身一人前来,但被府卫拦下。她也看见了我。正因为看见了我,她着急忙慌地跑了,生怕我会追问她来此处做什么。” 稍顿,他饶有兴致地一笑,“不如你猜一猜,她来此处做什么?” 第六十八章 当年被处死的崇文党竟然?! 国学府里无非都是些官员和考生, 再不然就是官员家眷。她一养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, 如何也不会有什么事需要找上国学府里的官员, 有什么难处直接找她父亲岂不更快当? 且她独身前来,连丫鬟侍卫都不曾带,应该是害怕别人知道她私自来此处找人会多生事端。想来, 一多半是要找与她年纪相当的一名男子。否则不必如此避嫌。 这里跟她年纪相当的男子,多数是考生。 “难道是来找某位考生的?”卿如是问道。 月陇西颔首, “我也是这般猜测。我心底好奇, 所以待她走后, 特意去询问了门口的府卫。他们告诉我说,等余小姐的人跟她约好了那个时辰在门口见面, 但不知怎么地没有来,后来她想进去找,被府卫拦住,就问她找的是谁, 可以帮她去跑个腿。她竟然说,不认识那人,并不知道那人的名字。后来就远远瞧见了我,仓皇而逃了。” 卿如是神情微凝, “好奇怪。身为考生, 明知国学府不能轻易进去,还要同人约在国学府门口。没有准时到, 又不告诉余小姐自己的名姓,好歹让她有迹可循。岂不是诚心为难别人?还是说, 那人是故意这么做,让余小姐找不到。却不知为何……” “不难猜。”月陇西淡淡一笑,凝视她的眼神别有深意,“我经历过。所以,不难猜。” 卿如是偏头看他,示意他说来听听。 他笑道,“暂且不告诉你。不如你先回去猜一猜,若是你能自己猜到呢?” 卿如是挑眉,默然接受了挑衅。 “你快回去罢。别让岳母久等了。”月陇西稍一顿,笑着抬起手,犹豫片刻,仍是轻落到她的脑袋上,揉了揉,“我很快很快就会来看你了。” 蓦地被人摸头,卿如是头皮一阵发紧,也没有听清他后边说了什么。被触碰的那刻下意识想要躲开,但最后不知怎么地就只缩了缩脖子,低着头不说话了,也不敢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