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对思凡说了,自己炒两周的菜就好了,他不会骗思凡,说爱他到老就是要到老。 一天都不能少。 庄子非又走了一阵,逐渐觉得眼前黑色的影子好像还带了一点白光。 意识总是不受控地忽然飘远,再被他用决心强给拉回现实。 他身上的那些伤口疼得已经快麻木了,明明看着更加可怕,他却觉得不是很疼。在最开始,他觉得好像有千万根针在同时扎着他,又好像有千万只蜜蜂在同时叮咬他,现在却是都没有了。 身体似乎都轻了些,不如方才那般沉重,耳边隐隐传来歌声,并且还很美妙动听。 他好像与世界隔开,没有很鲜明的联系。有时能感觉到自己,有时又像是别的人。 时间也像是静止了一般。 …… 最后,当庄子非爬上一个山坡,并且看见了山坡下面的房屋灯火时,他疲倦的心里稍微一个放松,终于再也支撑不住,晕倒在了山坡背面。 …… 另外一边救援队中,刚与村民中的代表沟通过的凌思凡按照约定支付了美金。 在美金的引诱之下,又有150名村民加入到了搜救队伍。对于之前的志愿者,凌思凡也毫不吝啬地感谢了。 做完这一切后,凌思凡就带上了水,跟在救援队的身后,开始正式搜索。 一进入那森林,凌思凡就忍不住想:就是你么?就是你想要吞噬掉人类?他看着那些参天的树木、遍长的苔藓、棕色长城般的林子、绿色毛毡般的土壤、还有苍黑色的远方,心里泛起了一阵厌恶的感觉。傍晚的风吹来,树枝、花草晃动,仿佛是一个个憧憧的鬼影。 救援队的人和凌思凡说着话:“他是你什么人?” “他……”凌思凡说,“他是我的朋友。” “他真幸运,有你这么好的朋友,从中国赶过来寻他。” “不,”凌思凡说,“幸运的人是我。”何其幸运,他竟遇到了他。仿佛,他近三十年来所有的运气,都用在高一的那次分座上了。 想了一想,凌思凡又说道:“是他拯救了我。如果不是有他,我不会觉得我自己在生活着。” 依照凌思凡的亲身经历来看,孤独有一种永恒的特质,这永恒是其悲哀的源头,大概只有死亡可以摆脱。就像菲利普·舒尔茨在他的小说中所描述的那样,“死亡业已开始,永远不会结束,死亡是孤独之神。”因此,由人牵着穿越孤独这种事情,才会显得那么不可思议。 救援队的人说:“那他对你来说一定非常重要。” “嗯,”凌思凡说,“他是我最重要的人。” 在这样的时候,凌思凡竟将这句话说了出来。 在他内心,此时此地,他必须要坦白承认,因为这仿佛是个对他的考验。如果他依然装作无所谓,上天就会狠狠地嘲弄他,将庄子非从他身边带走,让他好好地继续“无所谓”下去。 因此,他不敢说他不在乎。 他从对方那里窃取无价之宝,而后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否认,这种恶劣的不端的行为连神明也会看不下去。 凌思凡跟着救援队一寸一寸土地地搜寻庄子非。周围的人都在呼叫,所以他没有太喊对方的名字,然而凌思凡却在心里面默默地念着“子非”两个字,希望对方能够有所感应,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这里。 他连眼睛都很少眨,仔细地盯着森林中每一个幽暗的角落,生怕救援会有遗漏,从而失去了将庄子非救回来的机会。 有时,看到有高高的草丛,凌思凡就会跑过去,将草拨得哗啦啦响,目的就是确认里边没有人在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凌思凡的心中也越来越失望。刚开始时,他怀有巨大的希望,好像自己出现在这,子非便会立刻出来找他。然而,整整三个小时,他们在看起来全一样的地方,做着看起来全一样的事,收获着看起来全一样的结果,看不见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