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得相对委婉,可“不算正常”四个字一出口,天武帝却还是立即就明白过来这其中的道道。他闷哼一声,身子有些颤抖,最终却还是化为了一声长叹,然后道:“自古以来都是这样,人们为了争权夺势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而这些事一个人做还不行,还得私结党羽,让更多的人帮着一起做。在刘家主动提出让你进宫给刘嫔瞧病时,朕就觉出有些不大对劲,可当时看着刘嫔病成那个模样,朕这头脑一热就给应下了。阿珩,你多留意着些,可千万不能着了他们的道。朕老了,人到了这个年纪总是要给儿孙们惹出些麻烦来,也怪朕,偏偏就生了这么多儿子,要是多几位公主该多好,这宫里也不至于如此冷清。” 天武每提到这样的话题心中都是感慨万千,就连搀扶在他左右的二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悲凉环绕周身。其实天武也就六十出头的年岁,在后世来说半不算年迈,可在这个时代却是实实在在的老者。再加上他年轻时上过战场,也落了一身的病,做皇帝几十年,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,身体早就被掏空,每多活一年,老态都会更明显一些,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 凤羽珩有心好好给天武调理一下身子,可这老皇帝比较倔强,给他的补药他也不肯按时吃,有的时候任性,还觉得自己是年轻人,还在宫里练上两下子。以至于身体几番调理也调理不好,她便也断了心思,干脆顺其自然。 她亲自将天武送回昭合殿,又亲自冲泡了安神的茶,章远给天武喂下,看着他睡了,这才送着凤羽珩出宫。待出了大殿,这才问了一句心里头一直想问的话:“王妃不看看刘嫔娘娘一直以来吃的药方么?适才您说病情发展过快怕是有问题,那问题会不会出在药里?” 凤羽珩耸肩轻笑,“很有可能是出在药里,但看药方没用,傻子才会在那种摆在明面儿上的东西里动手脚。要说真有问题,不如查查刘嫔每日煎服的药,以及她身边近侍的那些人。”她说完,又自顾地摆摆手:“不过也没什么意义了,刘家想要的无外乎就是我正式接手给刘嫔治病,如今我已经接了,相信再过不了几日对方就会有进一步的行动,咱们不如静观其变。” 说话间,一抬头,往月寒宫方向去的小路上,玄天冥更往这边迎面而来。她与章远又寒暄几句便让其赶紧回去侍候天武,自己则迎上自家夫君,二人肩并着肩一起出宫回府,然后再说起安居宫那头的事儿,玄天冥只告诉她:“我与七哥这边也在暗中着手彻底清查一批老八党羽下的人物,已经有了一定眉目,近日就会在前朝向其施压。但这里头并不包括刘家,刘家隐藏的极好,或者说这么多年来他们根本也没参与过什么,算是比较老实中庸之辈,因为祸连不到。但这并不代表刘家没有狼子野心,就冲着他们主动提出要你去给刘嫔治病,而那刘嫔的病症又如你所言有不对劲的地方,就说明刘家肯定是要拿这一起事来做文章的。你得多加小心,那病能看就看,不能看干脆甩手不管。左右太医院都没法子的事,你又不是活神仙,哪能凭一己之力让一个被所有太医都宣判死刑的人回天?多想想当年姚家的事吧,这种时候万万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再度重演。” 凤羽珩听得直皱眉,当年的姚家,是啊,当年的姚家就是因为给个妃子看病,结果导致那妃子死亡,这才被三皇子党揪着不放。最终,若不是天武帝以发配为由将姚家迁往荒州,只怕姚家如今已经门庭凋零。 可是除她和爷爷之外,又有谁知道,当初既然是有天武以这种方式进行庇佑,真正的姚显却还是丧了命。不过现在不同了,现在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凤羽珩,又岂会着了这样的道?于是她笑笑,唇角泛起的邪气与玄天冥平日里的神态特别相像,就连玄天冥看了都不得不惊叹:“媳妇儿,你现在跟为夫真是越来越合拍了。” 她无意研究合不合拍的事,因为忘川适时地提醒了她:“王妃,还要不要往刘家送黄纸钱?” 凤羽珩一拍额头想了起来,于是赶紧道:“得送啊!那刘怀有那么多心里话想要跟凤瑾元倾诉,不给他送冥纸去他该如何去说呢?你赶紧去吧,多送点儿,少了也不够他写的。” 忘川掩口轻笑,转身出了屋,玄天冥这才挑着眉发出疑惑。凤羽珩无意说那刘怀是因为听了他的话心里不痛快才跟自己拌的嘴,以免这人发狂冲上门去灭口,她只是说:“在安居宫里跟刘怀发生了些口角,你知道的,我对于看不上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态度,损了他几句,他就说我没有家教。我琢磨着,关于家教这个问题跟我说不着啊!那得跟我父亲去说,于是就想着让忘川往刘府去送些冥纸,让刘怀把想跟凤瑾元说的话都写在上面,然后再烧下去,这样才能跟凤家人交流不是。” 玄天冥听得连连点头,不停地赞自家媳妇儿这招甚妙。有的时候这小丫头脑子就是比他好使啊!这种招数都能想得出来,想来当冥纸送到刘府时,那一府的人都得呕个半死吧? 玄天冥猜得没错,刘怀的确因为那足足十捆子黄纸气得差点儿没吐血。可他又不敢发作,因为来送纸的人不只是凤羽珩身边的忘川,竟然还有御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