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谈论了好半天,虽然有些人依旧心中怀有疑问,但大多数人是同意沈娴继位的,至少同意沈娴可以先暂代皇位。 因为刘氏皇族死的都差不多了,除了沈娴之外,还活着的、大家都知道能跟皇家扯上关系的正经皇室,也就只有一个猫在庐江兢兢业业种田的刘繇了。 然而刘繇现在是沈娴的手下,谁知道他远不远越过沈娴当这个皇帝。 至于刘备……不好意思,这位皇叔真的没人承认。 商量完了新皇帝的人选,大臣们又开始操心刘协的葬礼,没办法,所谓人走茶凉就是这样,他们还能想起来跟刘协操持个葬礼已经很不错了,当初董卓在的时候,被一碗毒酒赐死的刘辩可是什么都没有,身后事凄凉无比。 “这事还得跟刘太尉提一提,”有心思活络的大臣说道:“咱们哪儿能做得了主?” 站在他旁边的同僚嘲讽道:“刘太尉日理万机,正忙着扫除奸佞呢,哪有时间搭理你?” 眼看着这两位要吵起来了,大家赶紧劝阻。最后还是杨司空拍板,说他会给沈娴写封信提起此事,毕竟刘协驾崩的消息不能总是拖着,得昭告天下了。 送走了大臣们之后,杨修举着蜡烛顺着长长的回廊来到了大厅外,他在门槛上站了一会儿,才小声开口:“父亲……” 杨彪对着杨修招了招手:“德祖,来。” 杨修犹犹豫豫地蹭了过去:“您……您说的那些,是真的吗?” “是真的,”杨彪沉声道:“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逼死了先皇,还想扶刘商羽上位?” 杨修赶忙摇头:“不是的!我相信父亲,您并不是……” “德祖,”杨彪摸了摸杨修的头,他从袖中取出一封奏折郑重其事地交给了杨修:“从今天起,我们杨家满门的荣耀,就系在你身上。” 杨修愣住了:“父亲?!” “刘太尉不喜欢我,”杨彪摆了摆手:“但她对你很是青睐,好好把握机会。” 一阵风吹来,将烛火吹得忽明忽暗,杨彪的脸色被映照得阴晴不定,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低到杨修只有努力竖起耳朵,才能挺清楚全部的内容。 “她必须坐上那个位置,”杨彪说:“否则她就要改朝换代了。” 杨修全身一震。 “汉室光复与否对我们来说关系不大,但刘商羽她要拿世家下手……”杨彪微微眯起眼睛:“放任不管她或许真能办得到,还不如许她一个帝位,换来几十年太平盛世的好日子。” “皇位,同时也是天下最坚固的枷锁啊。” “陛下驾崩了,”沈娴头疼得无以复加:“葬礼怎么办?什么时候昭告天下宣布这件事情?” 刘协到死都想着报复沈娴一把,然后他成功了,手一撒,自己脱离了苦海,把挺着肚子的小妾和满天下的烂摊子统统扔进了沈娴怀里。 伏寿在做针线活,她要给沈娴绣一个荷包,理由是她发现沈娴竟然没有荷包带,看着挺可怜的。 沈娴对此哭笑不得,伏寿只在那天晚上抱着她哭昏了过去,事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,任凭沈娴旁敲侧击还是正面提起,伏寿都能很淡定很正常地接话,漠然的态度就好似去世的是她从未见过也没听过的陌生人,而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、这个残破河山曾经的主人刘协。 如果不是沈娴曾经亲自把伏寿抱回了寝殿,她肯定会觉得伏寿完全不在乎刘协。 “你既然已经隐瞒了陛下驾崩的消息,这件事情就别再插手了,”伏寿咬断了线头,对着阳光看了看,确定看不出阵脚之后,才放下荷包对沈娴说道:“我下道懿旨,将你从陛下遇刺的事情里撇出去,再把葬礼的事全权委托给你就行了。” 沈娴看着伏寿,叹了口气:“你真的不想走?” “能去哪儿?”伏寿摇摇头:“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,如何能适应四处奔波?” 说的也是,不过还是狡辩,沈娴很像告诉伏寿,如果真的不想在宫里待了,她可以把她送去益州,置办个大寨子,买点丫鬟仆人伺候着,日子怎么潇洒怎么来。伏寿毕竟还年轻呢。 但是当沈娴看着伏寿平静无波的双眸时,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 最后,沈娴也只能说这一句话了:“你开心……就好。” “没什么开心或不开心,”伏寿笑了笑:“过日子罢了。” 过了一会儿,伏寿又说道:“董婉儿那里……” “你猜我弟弟留给杨司空的遗诏是什么?”沈娴没有直接回答伏寿的话,而是似笑非笑地问:“给我套上个公主的名头,将帝位传给我,还有呢?” “我猜,陛下会让你在登基之后,将董婉儿的孩子封王,”伏寿轻描淡写地说:“不管男女,他将来都不得继承皇位。” “聪明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