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缨惊讶道:“你怎在此?” 岳灵修笑,“这些日子,又是雪灾流民,又是毒膏之祸,衙门人手不足,小人哪里得用便在哪里帮忙,今日一早便过来收拾院子了。” 陆柔嘉上前道:“裴大人、周大人,还有我父亲也在,县主快进来说话。” 秦缨上前与陆柔嘉走在一处,“竟是陆伯伯来?” 陆柔嘉叹道:“这差事不甚好,再加上昨日我与父亲研究过,今日父亲入宫后便主动揽了这差事,陛下说要派两人来,还有一位年轻的汪太医也来了。” 太医院乃是为天家皇室而设,偶尔为王侯宗亲看个病都要下帖子请,更莫说为这些染了毒瘾的平头百姓治病了,不是好差,自然无人争抢。 秦缨道:“没事,此毒很难靠药理戒断,待定好了章程,陆伯伯不必一直守在此,留下人看着便可——” 说着话,二人进了院门,这是一处简陋的四合杂院,本是城防军所有,如今被挪用出来收治病患,陆守仁几人正在上房门口说话,见秦缨来了,与府尹周显辰一同上来见礼,秦缨道免礼,又与裴正清问候。 临川侯府与平昌侯府交集不多,但因这位裴侯爷官声甚好,再加上前日三皇子相助之谊,秦缨便做小辈之姿,对他也十分尊敬。 裴正清上下打量秦缨片刻,叹道:“真没想到这一场祸事,是被县主发现的,往日只知县主探案厉害,却未想此事上也这般明察秋毫。” 秦缨怕被刨根问底,囫囵应两句,又看向那面生的年轻人,陆守仁便道:“这是太医院新来的汪太医,汪槐。” 汪槐上前行礼,待直起身,眼底亦带着些许好奇。 秦缨便道:“柔嘉了解的也很多,还问过杜世子兄弟的脉象,你们可曾看过毒膏了?” 陆守仁肃然道:“看过,我与汪太医仔细分辨,发觉这毒膏的确夹杂了许多花药草药,但其中成毒者,其原料应是一种花儿果实中采出的浆液。” 秦缨眼底一亮,“您认出来了?是何花?” 陆守仁道:“应是一种名叫米囊子的野花,前朝有大夫在西南边陲发现,后来又发觉这野花果实的汁液,倘若善加利用,可做麻沸散之用,但炼制与入药之法皆在后来失传,只在几本前朝医官的记载上有只言片语,也并未提过成瘾之说。” 秦缨看向陆柔嘉,陆柔嘉道:“并且父亲还有一念——” 她话说一半,秦缨又看向陆守仁,陆守仁则与裴正清对视了一眼,裴正清道:“无妨,直说便是——” 陆守仁这才道:“此花生于西南深山之中,十分羸弱,有冒险入深林采摘者,也采不了多少,何以会出现这样多毒膏?我怀疑这毒膏原料并非来自我朝本土。” 陆守仁点到即止,秦缨沉声问:“南诏?” 见她一点就透,裴正清笑道:“县主果然机敏,我们也是如此做想。” 周显辰也道:“这东西来源古怪,谢大人昨日也说要派钦察详查,如今我们清缴了京城的毒膏,也算对这毒物有数,届时再派人南下,便更有把握些,若原料真是来自南诏,那这说不定是南诏人的阴谋。” 秦缨秀眉紧拧,周显辰又扫视一圈院子,“这会儿地方算收拾出来了,就等待会儿,谢大人和三法司那边能不能送几个人来,有病患两位太医才好对症下药。” 秦缨看了眼天色,“定会有的,毒瘾极深之人,身边亲人也会恐惧厌弃。” 仿佛是在印证秦缨所言,只两炷香的时辰之后,谢咏忽然出现在了院门之外,他带着一队武侯,押着个犯瘾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。 见是他带队,秦缨一讶,“谢咏?” 谢咏拱手行礼,先看着身后男子道:“此人是今早搜查西市一家青楼碰见的,他偷盗家中钱银躲在楼内吸食毒膏,家里人已与他断了亲缘,他如今欠着楼内几十两银子,也无人管他,公子便让小人将他送来此处——” 陆守仁道:“来得正好,快,送入厢房。” 谢咏挥了挥手,武侯立刻押着男子入厢房问诊,陆守仁与汪槐几人跟过去,陆柔嘉也去帮忙,这时,秦缨才问谢咏,“你回京了,差事可顺利?” 对着秦缨,谢咏也没甚好隐瞒,只摇头低声道:“小人差事没办好,那人证在距离京城两百离地时偷偷跑脱了,许是害怕得罪当年买他身份之人。” 秦缨眸色微暗,“怎会跑脱?” 谢咏低低将当日情形道来,秦缨又问:“那你家公子怎么说?” 谢咏自责道:“公子没怪罪小人,说先把眼前禁毒膏的差事办了,再等去追的人的消息,若能找到人最好,若找不到,那便另想主意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