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正襄转身道:“今早小厮去伺候父亲起身时,门从内反锁着,是父亲多年来的习惯,等破门而入之后,便发现他倒在床边早没了声息,早间请了大夫看过,大夫也说他多半是心疾发作——” 话音落定,一道幽幽的哭声传了过来,谢正襄指着不远处的月洞门道:“灵堂就在此地,本是前院待客的花厅,改做了停灵之地。” 刚走到月洞门门口,便见院子里跪满了披麻戴孝的婢女小厮,那悲哭声正是从他们口中传出,而花厅内灯火通明,缟素高悬,灵幡与挽联齐挂,病逝的老太爷谢文舜,正穿着寿衣躺在堂中棺床上,棺床床脚点长明灯,前设供桌香案,其上祭品满摆,香烛高燃,案台之前,一个披麻戴孝的纤细身影,正麻木地烧着纸钱。 “清芷,你四哥回来了——” 一行人步至堂前,谢正襄先唤了一句,话音落下,那纤细的身影转过身来,露出一张惨白清秀的脸来,正是二小姐谢清芷,她愣愣地看了看来人,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沁满疲累与茫然,显然无人告知她谢星阑回来了。 半晌,她才站起身来,“四、四哥。” 谢星阑多年未归,与这些兄弟姊妹并不亲厚,相较之下,谢清芷这不冷不热的反应才属正常,他点了点头,上前道:“我来给老太爷上炷香。” 谢正襄不快地看着谢清芷,又指着秦缨和李芳蕤道:“这是云阳县主和宣平郡王府的大小姐,还不行礼问安?” 谢清芷呆呆行礼,秦缨忙道“免礼”,一旁的小厮为三人递上燃香,谢星阑在前,秦缨与李芳蕤在后,恭敬地拜了三拜。 见三人将香火插进香炉,谢正襄不死心地道:“星阑啊,还是就在这边——” “老爷!老爷不好了——” 谢正襄话未说完,一道急促的惊呼响了起来,下一刻,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厮跑进了院子,谢正襄一愣,转身呵斥,“喊什么喊!又死人了不成?!” 小厮苦着脸,语速极快道:“不是死人了,是起火了!老爷,大小姐不满被关着,在屋子里放了一把火,小人们不敢眼睁睁看着她被大火烧死,只好把她放了出来,那屋子火势变大了,底下人正在灭火,大小姐跑出来了——” 谢正襄一愕,立时震怒道:“什么?!这个死丫头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惜?好啊,敢放火,看来是我没有捆住她的手脚,对她太手下留情了!还愣着做什么,叫其他人灭火,你们去把人再给我抓回来,千万别叫她跑了!” “跑?!我才不会跑!” 谢正襄话音刚落,又一道女子轻喝骤响,众人看向声音来处,便见一个满身黑灰的白衣女子大步走了进来,她眼眶赤红地看着谢正襄,“父亲放心,这里是我的家,我才不会跑出去,谁也别想让我跑出去——” 秦缨和李芳蕤惊讶地看着来人,未想到第一次与谢清菡打照面,竟是这副情形,这个谢清菡不仅极有主张,还实在胆大! 谢正襄看着这个女儿,气得眼前发黑,“你、你好大的胆子,只是让你禁足而已,你竟敢在自家里放火,你四哥今夜刚回来,县主和李姑娘还在此地,你休想放肆,来人,把她给我捆了捉回去!” 谢清菡一愣,这才看到谢星阑,她唇角微动,可还未唤出声,两个小厮便捉住了她的手臂,谢清菡满面怒容地挣扎起来,“不,我不要被关着,父亲休想把祖父之死怪在我身上!休想不声不响给我定下亲事!父亲能关我一日十日,难道在我大婚之时也要将我关着?若父亲敢将我随意嫁人,我定一头撞死在谢家大门上!” 谢正襄怒极,“你这个孽障,还不快拖走——” 眼见小厮要将谢清菡拉走,谢星阑上前道:“且慢。” 小厮动作一滞,谢正襄转身道:“你别管她,都是我这些年将她惯坏了,这一次定要给她个教训,她气死自己的亲祖父,我便是将她打死也是应该的!” 谢清菡不忿,“父亲只是想找个理由关着我罢了,父亲明知道祖父是自己病死——” 她控诉完,又目光一转落在了林氏身上,“父亲处心积虑将这样大的罪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