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缨却还未说完,她冷眼瞧着崔慕之,“这般世道,女子求和离都不易,做父母的却多会枉顾儿女心意,仿佛亲生女儿是傀儡木偶一般,这是哪般用心良苦?看到自己亲生女儿冷冰冰地躺在此处,也不知宣平郡王和郡王妃作何感想?” 崔慕之心腔微窒,强自道:“做儿女的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荫庇,长大了自然也要为家族有所舍弃,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?” 秦缨冷冷牵唇,一边摆弄死者的红裙一边道:“的确没有十全十美的,但既是为了家族,那何必打着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儿女好的名头?” 崔慕之没想到秦缨如此牙尖嘴利,当着谢星阑的面,反倒显得他像个毫无气度的小女子,还是占不到上风的那种,而秦缨那话虽然与他所思十分相悖,可竟也令他平湖一般的心底泛起了两分波澜。 他不再与秦缨争执,只道:“宣平郡王和郡王妃已经后悔不已,但也为时已晚了,因此两处衙门必须得尽快找到谋害李芳蕤的凶手。” 就算其他观念不合,但在这一点上,在场所有人想的都是一样的,秦缨未再接话,却更仔细的翻看那件红裙,而谢星阑目光落在秦缨身上,心腔震动久久难平,他适才一直未曾言语,但他没想到秦缨嘲弄崔慕之的话,竟猜中了前世所有的故事走向。 崔慕之与陆柔嘉成婚后,又将卢国公府的二小姐养在府中,虽未给名分,却如平妻一般,而李芳蕤前世嫁给韦蒙后一心求和离,和离不成后对韦蒙大打出手…… 谢星阑心底滑过一丝异样,他不是第一次怀疑秦缨和他一样,但若是如此,秦缨性情有变得了解释,但她又如何懂得这些探案之道? 谢星阑想不明白,但这时,秦缨忽然拿着死者的红裙沉思起来,他上前问,“可是发现了有何不妥?” 秦缨摇头,“有些古怪之感,但何处怪异又说不上来,这件裙裳质地并非上乘,但李芳蕤是为了离家出逃,倒也说得过去——” 秦缨手中的红裙乃是颇为寻常的绵绸制成,被尸水浸泡的皱皱巴巴,泥渍满布,更散发着阵阵腐臭,她看完了红裙,又去看死者身上的中衣与衬裤,忽然,死者衬裤上的一条破口吸引了她的注意,“死者里衣是薄棉,并非丝绢,右腿裤脚还破了一道口子,应该是在何处挂到了尖利之物,但裤脚除了尸水留下的污痕并无泥渍。” 谢星阑毫无避忌地走到她身边,也去看她说的那处,很快道:“像是被钉子,或是某种木刺钩破的,巷子并非第一抛尸之地,多半是在凶手搬运死者之时钩破。” 秦缨又去查看红裙,很快蹙眉道:“但红裙之上并没有破口。” 谢星阑道:“裙摆若皱褶在一处,只钩破了裤脚也不奇怪。” 他二人凑在一处,岳灵修也毫无顾忌地上前探看,崔慕之站在一旁,一时像个局外人一般,他想插嘴问上一句,却又毫无章法,也正在此时,外堂中传来一串脚步声。 很快,赵镰带着两个衙差进了后堂,“大人辛苦了,卑职来晚了,咦,谢钦使和县主也来了——” 他抱拳行礼,谢星阑点了点头,秦缨看了此人一眼,因知晓此人品行,并未搭理,这时崔慕之道:“金吾卫换了谢钦使接管此案,云阳县主是来帮忙的。” 赵镰见怪不怪,但却没想到秦缨堂堂县主,竟然次次都要与尸体为伴,他笑着恭维了两句,又去看岳灵修,“怎么?还不知死因?” 岳灵修苦恼地点头,赵镰便叹了口气道:“依卑职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,李姑娘极有可能是被捂死,凶手可能用了棉枕等物,因此未曾留下痕迹,而李姑娘是为了逃婚而走,身边未带侍从,但一定带了不少金银钱财,可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,却连一点儿首饰都未发现,因此卑职怀疑,她极有可能是遇到了劫财之人。” 秦缨摇了摇头未接话,崔慕之倒是反应快了两分,“若是劫财,为何划伤她的脸?” 赵镰眼皮一跳,“可能……可能是看李姑娘生的貌美?” 秦缨这时道:“尸体腐败严重,看不出是否有生前被侵犯之行,但若是劫财的陌生人,要么不管这女子生的是否貌美,要么注意到容貌不俗后,更易起贪色之心,而划花死者面部,还伤的这般残忍,要么是凶手心理扭曲,只为了施虐,要么便是为了报复,因此你的推断站不住脚。” 赵镰赔笑两声,“卑职愚笨,也只是随便猜测一番。” 谢星阑这时道:“当时搜查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