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失去父母的伤痛, 给他取了个新名字——菲力克斯。 意为幸福幸运之人。 小男孩来自中东,年纪很小, 才五岁, 还是个萝卜头,个子也不是很高。 长年的战争让他变得有些畏畏缩缩,看见人一个劲往父亲身后躲, 睫毛扑闪, 眸底一片胆怯之色。 纪九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让他愿意开口说几句简单的话,声音蚊子似的, 嗡嗡嗡, 但纪九脸上始终保持亲切的笑容。 玩了一个下午, 在佩德罗家里吹过晚饭, 几人又聊了会儿,文茵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色,觉得时间不早,不便再打扰主人家休息, 当即准备起身离开。 临走前,站在门口,纪九后面的裙摆突然被人拽了拽。 矮萝卜头一只爪子拿着束小雏菊,另一只爪子攥着纪九浅蓝色的百褶裙,表情固执。 纪九愣了一瞬, 转身蹲下,和他平视:“怎么了呀?” 菲力克斯软软糯糯的,仰头巴巴地看着父亲,见佩德罗鼓励地点了点头,鼓起勇气,伸手把花慢慢递了出来。 “姐姐,送给你。” 他的声音还是很轻,轻到纪九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 那双瘦弱干瘪的小手上,子弹穿透血肉的疤痕清晰得刺眼,可手里那束玛格丽塔却花开正好,仿佛一条怒放的生命,迎着暖阳绽开。 菲力克斯半天不见纪九有动作,以为是自己的花不讨人喜欢,失望地垂下了脑袋,想要收回手。 纪九倏地从思绪里回过神,赶紧接过,说了声谢谢。 菲力克斯嘴角大大裂开,露出两颗小贝齿,终于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,无忧无虑,亦没有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流浪过。 纪九鼻头一酸,泪腺不受控制,她憋了憋,尝试把汹涌的泪意压回去:“菲力克斯,你是收到上帝保佑的孩子,若是以后有机会,欢迎你来中国,姐姐一定带你去看最壮丽的风景。” 菲力克斯腼腆一笑,眨眨眼,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里……有子弹吗?” 这话问得突然。 在场三人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。 纪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,哭着笑了:“没有,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和平的国家,它屹立在东方,炮弹打不到的地方。” 四号回程的飞机上,纪九难得没有睡觉。 小小的椭圆窗户外,软白的云层从身边飘过,看得久了,眼睛一阵恍惚,她索性关了窗,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。 想到昨天菲力克斯的那束玛格丽塔,心里说不出的别扭。 隔壁,文茵依然在赶设计稿。 半晌,纪九睁开眼,她迟疑了几秒,还是把脑海里徘徊很久的疑惑问出了口:“四婶婶,佩德罗大师怎么会想着去中东?明明非洲的战乱更多。” 文茵有长达半分钟的沉默,精致妆容下,神色有些唏嘘:“那架飞机,最后坠落地点在中东。” ****** 直到飞机降落在洛城国际机场,纪九再没提过任何关于佩德罗的事情。 她大约能够猜到佩德罗为什么会选择收养菲力克斯了。 某种意义上来说,不仅仅是菲力克斯的幸运,也是佩德罗的幸运。 回到家,纪九把自己摔到床上,开始调整错乱的生物钟。 等第二天起床,已经是下午时分,楼下园丁修剪花草的喀嚓声伴随着鸟儿轻灵的叫声,演奏出秋日里的一曲交响乐,令人心神宁静。 大宅里静悄悄的,纪九换好衣服下楼,客厅里打扫的阿姨和她说:“九小姐,老先生和老夫人今天出门去了,让您起床后先吃饭。” 纪家的成员每个都是大忙人,经常三天两头出差不在家,各自在外面也有落脚的房子。 白天一般除了老爷子和老太太,也就几个小孙子们经常双休日在家,其余的,基本上只能在每月的团聚日回来常住几天。 厨房师傅给纪九热了饭菜,纪九边吃,边顺嘴问了句:“八哥他们呢?” 阿姨:“几位少爷好像去市里的射击俱乐部了。” 纪九哦了一声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 吃好饭,她在后花园里逛了几圈,便回房写作业。 国庆的作业不少,七天小长假,老师们不约而同发了疯,光是数学试卷就有五六张。 学校里几个资深老教师联合出的题,没有答案,其中有不少高考题,通篇的几何图,纪九看着就脑阔疼。 写了好一会儿,微信有新消息提示。 纪九捏着笔盖,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子,指尖解锁屏幕。 关露露:纪九纪九!卧槽卧槽!我发现个瓜! 9:……瓜? 关露露:此瓜非彼瓜,它活在宇宙洪荒中!哈哈大笑.jpg 9:讲人话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