确切说,德国高校的教授增补制度十分严苛。每所大学、每个系的教授总席位是固定的,老教授或退休,或离岗,必须空出一个职位,后来的青年科学家才能得到晋升。这也导致德国教授首次任职的平均年龄要高于美国和其他欧洲国家。 沈如磐听完解释,想起柏林大学图书馆里悬挂的教授群像,唯独萧与时一人格外年轻俊朗,她对他的敬佩之情又立即增添几分。 她说:“在我印象里,科学人才要念很多书,做很多研究工作,并且不问世事甘于寂寞,才能在有生之年做出一点成就。” 她不由得为萧与时感到辛苦:“你和你的同事,也为此牺牲了不少个人乐趣吧?” “还好,我们闲暇之余也会谈一谈有趣的人或事。” “例如?” 萧与时侧了侧头,吐出个字:“你。” 沈如磐一愣。 他凝眸直视她,神色泰然:“你不记得了,我有位朋友很欣赏你,而他刚好是我在天体物理研究所的同伴。” 沈如磐恍然想起她和萧与时留宿在汽车旅馆的那一夜,就曾听他提到过这件事。她当时挺讶异,可惜没机会细问。 既然往事重提,她问:“你的这位朋友,是不是叫科尔?” 萧与时十分意外。 沈如磐冲他一笑:“费恩医生偶然说起过,他的儿子和你共事多年友情深厚,所以你刚才一解释我便猜到是谁。” 她按捺不住好奇,又问:“你当时一眼认出我的真实身份,是不是感觉很微妙?朋友喜欢的选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,落魄不说,还脾气差,是不是和电视画面呈现的样子反差太大?” 回忆一下子被勾起,萧与时抬起头打量她,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,就像初次遇到她那样,清明的目光蕴含着一些若有所思,片刻后正经地回答:“是。” 沈如磐没有料到他如此打击人,脸上差点挂不住。 他却不急不缓往下说:“不过科尔常常提起你,我对你亦有几分熟悉和欣赏。以至后来见面时我有种感觉,仿佛我们素未谋面却相识许久。” 骤然反转的一席话,沈如磐惊讶。 “这种感觉不局限于第一次,再后来也是如此。就像现在我隔了些时日才见到你,可只要看见你,总会觉得你是能谈心的知己。” 他的嗓音低醇,带着温润含蓄的笑意。恰巧烛火摇曳,光影微动,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庞晕染上影影绰绰的朦胧感,就像水月镜花,连同他的倾诉都有了种美好得近乎不真实的感觉。 沈如磐忍不住多瞅了他几眼,又觉自己盯着他看的样子比较失礼,微微垂下眼帘,腼腆地笑了笑。 不知为什么,胸口涌上一些情绪,似乎是好奇,想要更详细地问问他为什么,然而又出于礼貌和克制,选择淡化处理。 萧与时自然不知道她的内心,聊了个别的话题:“迄今为止你拿过多少金牌?” 沈如磐参加了太多太多的比赛。国内国外、青年赛成人赛,林林总总加起来,她给了个模糊的答案:“大概28枚。” “这么多?” “不多不多,有很多是毫无悬念的小比赛。”她谦虚地恭维他,“还是你们专业人士的奖章含金量更高。我长这么大,都不知道物理学家的金质奖章长什么样。” “这个问题简单。我将奖章转赠给你,你就知道答案了。” 她吃惊:“那怎么行?” “可行。日后你复出比赛,如果再登最高领奖台,不妨将金牌回赠我,也让我看看长什么样。” 他语中带笑,一席话像约定又像祝愿,会让听者如沐春风。她大方点头:“好啊。往后谁得奖,谁把奖牌拿出来给对方瞅瞅。” “嗯。” “不过我有个疑问。究竟是运动员的金牌含金量成分高,还是科学家的奖章含金量成分高?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