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长睫羽轻颤,眼眸中覆盖着一层沉郁的阴翳,静静地看着她,想听她如何说。 她道:“是前朝温飞卿的诗句呀。” “玲珑骰子安红豆,”她踮起脚尖,凑在他耳边,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垂上,缓声念,“入骨相思……知不知……” 宋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僵住,一时不知作出何反应。 唯有眼神愈发黑沉晦暗,紧紧盯着她,好似要将她整个儿人都吞噬进去。 她抬起头,衣着单薄,衣不蔽体,肌肤滑腻。柔顺的长发滑了他满手,一向清冷的眼眸中,氤氲着潋滟的水色,暧./昧的情愫,红唇如焰火,翕张欲语: “颂郎……颂郎啊……” 在说完话之后,她喃喃轻语,温热的唇瓣,不小心擦过他衤果露的脖颈皮肤,轻轻一触,如同一只蝴蝶落在指尖。 她同那些迷恋他的女子一般,声声唤着他,唤他宋郎。 声调温软,隐隐带着一点媚意,像涂满蜜糖的蒲陶,娇艳欲滴,嫩的仿佛他手中微微一用力,便能将那柔婉的嗓音掐出水来。 屋舍中并没有燃烧着的地龙。 已经是春天了。 虽然春寒料峭,拂晓时尚且有些寒意,但已无需烧火取暖。 宋濯却无端觉得,自己心头燃着一团火,灼灼烈焰,自他怀中蔓延,要将他整个人囫囵吞并。 仿佛身处盛夏的烈日之下,出了许多汗。 那团火的名字叫姚蓁,扑在他怀中,棘手而不知如何处置。 宋濯的眼眸破天荒地出现了冷清之外的情绪。 他死死盯着她。 却分辨不出,她究竟是真醉,还是借着醉意而肆意妄为。 她喝醉了。 他这样告诫自己。 于是他猛然推开她,又匆匆将她柔软摇晃的娇躯扶稳,褪去身上外袍,披在她身上,将她牢牢裹住。 姚蓁不满,小声嚷嚷:“热,好热!” 宋濯眼神冷了几分,满是不耐烦,寒声道:“热也忍着。” 清冷出尘的容华公主或许会忍,但饮醉酒的姚蓁不会。 她为表达自己的热与不满,用力扯开宋濯为她裹上的外袍的领口。 不小心将自己原本的领口也扯散了一些,露出半弧皎洁满月。 她敏锐的发觉,面前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陡然变得危险起来,便停下手中动作,迟疑地看向他。 宋濯确实变得很凶。 她红唇开合,以身做饵,步步引/.诱,他竟有些难以招架。 他猛然将她的衣领紧紧束好,将她捣乱的双手手腕单手抓在手心,拉着跌跌撞撞的她,放倒在床铺上。 姚蓁反抗不成,待还要再说些什么。 ——被褥当头罩下来,将她盖的严严实实。 她察觉到一种奇异的情愫,在这个狭窄的屋舍中,在她与这个人之间,缓缓弥漫。 她无端觉得冷,缩了缩身躯,开口,缩在被褥中。 她饮了酒,头沾上枕头,很快入眠,沉稳规律的呼吸声缓缓响起。 穿堂风拂过,吹得油灯跳跃摇动,宋濯的影子在光影跃动中,拉长、变形,犹如凉丝丝吐着信子的蟒怪,又像许多条缠绕的麻绳,紧紧将床铺上的姚蓁束缚住。 她翻身朝向他,双目紧闭,口中仍在轻声喃喃。 火光映在宋濯脸上,他半张脸因鼻梁和眉骨高挺,隐在黑暗的阴影之中。 他眯了眯眼,打量着她,眼神幽深,犹如一道深渊,又像一潭死水,一片死寂,好似狩猎时,蹲守到了瘦弱的猎物,猎物不知死活的靠近,他优雅地舔舐着爪尖,预想到了猎物惊恐的神情,滑稽可笑的逃脱手段。 他无需废多么大的力气,便能将她牢牢按在掌下,戳断公主高傲的脊骨,看她无谓地挣扎。 然而不看他的眼神时,他的神情竟还算得上是淡然平和。 浓沉的夜色中,这样的割裂的神色,格外诡异。 他站在床前,居高临下,缓缓打量着她。 阴云渐渐聚集在天幕上,星光隐去,急风一卷,油灯骤然熄灭。 黑暗中,缓缓响起宋濯一声低笑,又有些像冷哼,伴随着沙沙风声,令人有些毛骨悚然,背脊生寒。 “公主还真是……手段高明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