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,打更声便又响起,寅时末,卯时初,厨娘早起准备做饭,除夜人开始走街串户清理夜香。 苏梨警觉的起身,将被子放进柜子里,又从楚怀安衣柜里拿了一件黑色披风穿上,戴了帽子从后门出去。 街上依然没人,苏梨低着头径直朝大理寺的方向走去,她的步子迈得很大,从背影看如同男子,行走间冷风直往脸上刮。 逍遥侯府在城东,大理寺在城西,中间距离颇远,走到大半的时候,一辆马车晃悠悠的驶来,马车上没有挂铃铛,也没有标识身份的木牌,唯有一盏晃悠悠的灯笼指路,像游走在暗夜的某种神秘使者。 听见马蹄声,苏梨便放慢脚步,待马车驶近,便抓着车辕,脚尖轻轻一踮便跃上马车。 不及站稳,车夫已松了马缰绳,‘唰’的一声,折射着寒光的长剑已逼至脖颈,削断一缕散发。 “民女有冤,赵大人可在马车中?”苏梨举起双手以证自己没带暗器,车夫冷着脸没动,马车依然平稳的行驶在路上,马车里也没有声音。 苏梨深吸口气,继续开口:“赵大人,我只有两句话,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。” “进来!” 马车里传来简短有力的两个字,车夫闻声收了剑,坐下继续驾车,苏梨立刻钻进马车。 车里点着一盏油灯,一人穿着黑色银丝滚边暗纹朝服斜靠在马车壁上,正一脸冷峻的翻看着竹简,灯影绰绰,忽明忽暗之间,这人倒真像是拿捏着众生生死的阎王一般。 只囫囵打量了一眼,苏梨便收回目光,拿出那生了锈的刀柄递过去,赵寒灼斜睨了一眼,连正眼都没给苏梨一个,将看过的竹简卷了卷,又展开新的继续看。 苏梨没与此人打过交道,严格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,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,但时间紧迫,也由不得苏梨犹豫不决,咬咬牙,苏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:“赵大人,我想请你查一桩案!” 赵寒灼顿了顿,终于掀眸看向那刀柄,他面容还算清俊,只是下巴处留着一小撮胡子,叫人分辨不出真实年纪,一双眼睛更是鹰阜一样锐利如刀。 苏梨被他看得头皮发疼,却没有避闪,继续道:“朝中腐朽,有人贪污军饷动摇国防,此案,大人敢管吗?” 大人敢管吗? 语气带着一丝挑衅,是再简单不过的激将法。 赵寒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抬手,将那半截刀柄接了过去,放入袖袋。 “我还以为三小姐要来走后门探侯爷的监,不成想却是逍遥侯做了你的探路石。” 赵寒灼语气平平,表情虽无轻蔑之意,言下之意已是暗指苏梨利用楚怀安,毕竟,若非楚怀安被关进了大理寺的天牢,苏梨也求不到这刀柄来挟恩以报。 苏梨并未解释,拱手诚恳的朝他行了个礼:“军饷贪污一事牵连甚大,大人万事小心,苏梨替整个镇北军和黎民百姓先谢过大人!” “不必急着谢。”赵寒灼淡淡回绝,将手中的竹简放下:“你可曾入军籍?” 入军籍者,若无旨意擅离职守,视为不忠,当斩! 这人将远昭国律法熟记于心,前脚刚应承了帮忙,后脚就开始盘查,苏梨心头微凛,打起精神专心应对:“不曾。” “既不曾入军籍,那便是以外人身份入驻军中?” 外人入住军中,有泄露军机之嫌,当以通敌叛国罪论处! “五年前将军救我于危难,将我带到塞北,我寄住在当地一户人家,并未住在军营。” 苏梨一口咬定,打死不认,看出她的小算盘,赵寒灼顿了顿,长着薄茧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马车里的小茶几:“既不是军籍,又未住营中,如何知晓有人贪污军饷一事?你可知扰乱朝纲、混淆视听该当何罪?” 这人说话仍是四平八稳没有一丝感情变化,可言语之间,已是携裹了肃杀的质问,苏梨后背冒了一层冷汗,知道在这人面前撒谎有害无益,只能坦白:“是我求将军收留我的,等军饷贪污一案结束,大人若要问罪,苏梨愿一力承担!” “没有规矩,不成方圆,律法万千自有规矩,其实你说一力承担就能一力承担的?陆戟治军严谨,难道没教过你这个道理?” 第45章 熬不过今晚 赵寒灼不近情面的说,苏梨知道他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,也不再做无谓的辩解:“赵大人说的是,等朝中肃清,此事该如何处理,全凭大人说了算!” 苏梨如此明事理,倒是叫赵寒灼有些诧异,未免多看了她几眼,见她背脊挺直,言行举止之间皆带着几分军中将士的英气,不由嘀咕了一句:“传言倒也并非全然不可信。” “大人方才说什么?” 他声音很小,苏梨没听清,下意识的问了一句,赵寒灼却不愿再说,只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