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奶奶摆摆手,坚决不肯要,腰板挺得笔直走了。 跟林母搭班的护士哭笑不得:“这老太,记着厂里头的仇呢。” 林母给女儿又夹上温度计,然后边准备敷脑袋的毛巾边朝护士摇头:“当初有些人的确太过分,不就是欺负人家祖孙两个没依靠么。” 说起来,大军父母都是钢铁厂职工,怎么讲他都应该进钢铁厂的。 子承父业是厂里头的老传统了。 护士咂咂嘴,眉毛飞上天,似笑非笑:“这里头的门道,可多了去。” 她懒得再往下头说,直接扭身要去给林蕊拿荔枝罐头。那个好吃,比橘子罐头味儿还好。 越是生病没胃口,越是要吃点儿好的,不然身体哪里能好的起来。 医务室的门开了,林建明满脸焦急,大踏步地走进来,嘴里头喊着:“蕊蕊,蕊蕊,哪儿不舒服啊,爸爸回来了。” 护士放下罐头,招呼林母:“得,正好,你俩看着孩子吧,我去打两瓶开水过来。” 林母起身跟着丈夫往女儿床边走,奇怪道:“你怎么今儿回来了?” “厂里说有事,下午要我去市里头开个会。”林建明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会议,眼下他也没心思想这个,只心疼地看着小女儿,“我们蕊蕊难受吧,我们蕊蕊吃大亏咯。” 他昨晚连夜坐火车回来的,一早到厂里头碰上陈副厂长,人家就满心愧疚地说了小女儿的事情,连连跟他说抱歉。 饶是如此,林建明这个当爹的还是憋了肚子火。 自己掉进水里头的人活蹦乱跳,他下水救人的女儿却病得下不了床。 不知道他家小女儿早产身体弱啊。 老何那家伙也真是的,没事教蕊蕊游什么泳。 以后好了,照他家小丫头的脾气,肯定见谁落水都要跳下去救人。 当爹的人跑到半路上,恰好碰上王奶奶推着三轮车跟挑菜进城卖的农民讨价还价。得知女儿在厂里医务室,他又赶紧折回头。 林蕊鼻塞眼酸,脑袋胀痛,原本就是强撑着精神。 这下子看到父母都在身边,她立刻委屈地掉下眼泪。她难受,她可难受了。 郑大夫赶紧拿毛巾过来给女儿擦脸,有心想骂这丫头大晚上的偷听个什么劲儿。 她又不傻,怎么会真相信女儿裹着被子出来喝水的鬼话。 可看看小丫头皱巴巴的小脸,当妈的人又不忍心了,只能安慰女儿:“没事的,等烧退了就好。” 林建明看女儿受罪,委实舍不得,想让妻子给她挂水。 郑大夫挣扎了片刻,还是摇摇头:“再看看吧,要是后面始终下不来,我再给她用点儿药。” 两口子当着女儿的面,有心说话又怕孩子听到传出来,只能互相看着对方,又转开脸。 林建明摸着随身夹着的皮包,小声冲又迷迷糊糊睡着了的女儿嘟囔:“蕊蕊快点儿好起来,等你好了,爸爸给你盖新房子。” 郑大夫吓得不轻,赶紧要捂丈夫的嘴巴,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 这种话,哪里是能在厂里头说的。 林建明不吭声,偷偷朝妻子比划了个七的手势。 这趟他出去,将家里头先前买的国库券一并带了。 他算来算去,还是上海的兑换价钱最高。只是重庆距离上海太远,他这个礼拜只来回了一趟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