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水悠道:“别的不说,比如对于咱们的贵妃娘娘,先前贵妃多方针对您,可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,娘娘您却并没有踩上一脚,却反而拉了她一把。” “这么说,”仙草笑道:“我该趁机踩上一脚,置他于死地才对吗?” 江水悠点头道:“话说来虽然残忍,可这样做才是正理呀。毕竟,救了对方,却……很可能把自己害死。娘娘说是不是?” 仙草道:“是。” 江水悠问:“那娘娘既然知道,为何还要这样做?” 仙草笑说道:“我这样做,自然有多方原因,其中一个原因,大概跟你方才说的圣母有关。我的确是心有不忍。” 江水悠沉默。过了片刻后,她笑看仙草道:“果然是‘道不同,不相为谋’,从一件事上就能看出两个人的不一样。” 仙草说道:“贤妃这又是何意?” 江水悠淡淡道:“我是说,就从对待颜贵妃的这件事上,便能看出娘娘跟我的不同。……皇上自然也看出来了。” 仙草想起颜珮儿给疏于照看的事,便低头道:“其实,我倒是能理解贤妃你的选择。” “是吗?” 仙草说道:“因为我知道,贤妃你也……不易。” 江水悠本是有些含笑地看着仙草,可听到她说出“不易”二字,目光顿时直了直。 “娘娘、为何如此说?”江水悠有些艰难地问。 仙草摇头道:“这有什么原因,在这宫内的人,又有哪个是容易的。” 就算江水悠聪明绝顶,手段万千,宫中许多人都很是羡慕。 但事实上,自然是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 仙草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。 殿内沉默下来,片刻,江水悠才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的确因为贵妃的事,皇上好像越发疏远我了,但对我虽然不幸,可对娘娘您而言,其实是一件好事啊。” 仙草苦笑。 平心而论,她在替颜珮儿求情之前,并没有想的这样深远。 她虽猜到赵踞不会忍心看见颜珮儿落于那种境地,却也想不到赵踞竟迁怒了江水悠。 甚至将小公主又抱了回去还给了贵妃。 江水悠故意疏忽照看贵妃,正是为了小公主,可到现在这种境地,却似鸡飞蛋打,得不偿失。 而在这件事里,仙草不费吹灰之力,得了颜珮儿的心,却让皇帝厌弃了江水悠。 虽然是“无意插柳柳成荫”所致。 如今仙草见江水悠说破此事,便道:“这宫内并没有长盛不衰,没有人比贤妃更明白这个道理。你说这对我是一件好事,我却并不这样以为。不管是贵妃,还是你……还是之前的朱妃,淑妃,我们彼此又有什么不同呢?——昨日的你,如同今日的我,今日的你,又何尝不是明日的我?” 江水悠定定地看着仙草,听了她最后一句,竟满心震动,无言以对。 “娘娘居然……”江水悠苦笑摇头,“居安思危至此吗?难道娘娘觉着,皇上对您的深宠厚爱,也有可能变化吗?” 仙草垂眸不言。 江水悠不知不觉皱紧了眉头,她看着仙草,半天才叹道:“我本来就知道娘娘高明,可直到现在才发现,我仍是太低估了您。” 在她面前的人,聪明之极,且又清醒之极,且又固守底线。 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。 甚至是江水悠自己也难以确信,假如是她在仙草的这个位子上,被皇帝深情蜜意地宠爱至此,她还会不会保持如此冷静理智,进退自如。 ……可怕的是,江水悠隐隐猜到:多半不会。 毕竟,皇帝还没有把自己的深情赐予她十分,她就已经自乱阵脚。 若皇帝再多加几分温柔,自己只怕会甘愿沉溺其中而亡。 江水悠口干舌燥,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:“娘娘您可知,您这样的‘圣母’,对有些人来说很可怕。” 仙草打量她:“那对贤妃而言呢?” 江水悠笑道:“我便是觉着可怕,因为不管我如何尽力,总是比不上娘娘。面对一个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对手,我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。” 仙草道:“其实只要不去多想,自然不至于太难过。” 江水悠道:“但同时我又觉着……娘娘这样的圣母难能可贵。” 仙草疑惑:“这又是何意?” 江水悠道:“我虽然痛恨……为何让我遇到这样高明难以逾越的对手,但同时也庆幸我遇到的是这样的‘圣母’,不然的话,我这会儿岂会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?人总要给自己留一线退路。” 仙草笑了起来:“贤妃,你的话说的好生通透。” 江水悠笑道:“我也厌了之前的虚与委蛇,何况跟通透之人说话,自然也不必再那样藏掖着。” 两人说到这里,便见外头小太监进来道:“娘娘,大皇子殿下才下了学,给皇上传到了乾清宫。稍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