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老慈祥地笑了笑:“我知道,坐吧,不要紧张。你看放门口的那些水果,有没有喜欢的?拿着吃吧。” 和张老见面,明夏哪里还有心情去吃水果,当即摇了摇头,礼貌地说了“谢谢”。 张老也不勉强,看向围在身边的医生、护士,还有带着明夏来的老友,又看了看病房的门,笑了一下。 “不行!”江教授当即变了面色,“明夏不知道你的病情,我们都出去了,万一她反应不及,该怎么办?” “半小时而已,没关系。”张老坚持,“之前说好的。” 张老要见明夏的事,从很早之前,就已经和江海潮说过,也询问过了医生那边,希望可以留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。因为,他觉得,不论研究成果如何,又天赋如何,明夏始终只是一个不到20岁的孩子,来医院见他这个陌生人就已经是令人为难的请求,还被那么多人盯着说话,氛围肯定不会很好,而他希望可以尽量和这个有天赋的孩子交流得愉快一点。 江海潮眉头紧皱,看向站在一旁的医生,就见医生无奈地点了点头,解释说:“从之前的观察记录来看,半个小时的交流时间,对张老而言,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,也是我们觉得可以相对放心的最大时间限度了。” 张老是任性的,任性地拒绝治疗,坚持要整理资料,但张老也是体贴的,除此以外,从未对医生提过任何要求,就连受着病痛折磨的时候,也只是默默地忍着,从不呼痛,但医生们经验丰富,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到底有多痛。 一次,专家组一个相对年龄较轻的医生实在忍不住了,也实在很心疼张老,便问了他。 “比起当年那些在战场上,被炸断了腿或者手臂,却一声不哼,不想给埋伏在附近的其他战友带来麻烦,最后生生流血过多而死的军人,我这个程度的痛根本算不了什么。怎么能说痛?我还不够资格啊。”当时,张老叹了口气,这般答道。 他们都知道,张老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,能多让他做一些想做的事,也是他们为数不多能为他去尽力争取的。 想到这个,江海潮心下暗暗叹了口气,无奈地看了眼老友,决定还是顺着他的心意,只是不放心地叮嘱明夏,一看到他情况不对,立刻按响床铃,他们会第一时间进来。 明夏认真地点了点头。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,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 身体缘故,张老的语速很慢,但他说的每一句,明夏都听得很认真。 他欣赏明夏的才华,欣慰她能在这个年龄就证明出“1+1”,但更欣喜她能在短短四个月不到的时间里,就发明出那个对于量子通信领域来说是新一个震撼性进步的新型qkd产品,这充分说明了她在物理研究方面的天赋,也让他对祖国未来物理科研方面的发展有了更多的期待和希望。 张老说了自己年少时的幸福,说了后来印象中的战火纷扬,也说了初初研究核物理时的困境,还有当他的研究成果给祖国在国际带来了话语权后,那发自内心的骄傲和自豪。 “核物理,能给祖国带来军事上的话语权,量子物理,能给祖国同胞的生活水平和各种科技产品带来质的进步。”张老看着明夏,眼中满是对她的信任和期望,“不论哪一种,能给祖国带来发展的,就是好的,希望你可以坚持咳咳咳……” 看着张老消瘦的身形,听着他虚弱却坚定的话语,明夏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热,赶紧眨了眨眼,继续认真地听着。 但是,她想听,张老的身体却是不允许他继续说这么多的话了,说着说着,便实在是忍不住了,剧烈地咳嗽起来,体内的器官彼此摩擦,再加上本就强忍着的多年经受核辐射而引起的病痛,五官都紧紧皱在了一起,呼吸急促,面容也从方才的慈祥、温和,一瞬间就变得狰狞起来。 坦白说,真的不好看,甚至可以称得上丑,但看到的人却无一想到是否好看,眼中只有满满的心疼。 在张老开始剧烈咳嗽的时候,明夏就立刻按响了床铃,病房门口一直在做准备的医生们立刻冲了进来,给张老带上氧气罩,团团围在张老身边,每个人都面容严肃,眉头紧蹙,在暴风疾雨般迅速地昨晚各项检查后,便放下了心,告诉默默站到病房门口,面容担忧的明夏,张老的这个咳嗽是正常的,没有事。 这是明夏第一次见张老,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张老这般痛苦的模样。 这样消瘦的身形,这样苍白憔悴的面色,这样虚弱的声音,甚至说话时间都不能太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