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,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。 龟息丸在民间并不好找,然而韩玠毕竟曾身处青衣卫中,且前世游历了许多地方,见多识广,找起来不算太困难。 等到十一月底的时候,一切准备停当。 那一日天气晴好,冬日的风萧萧掠过地面,除了房屋院墙的漆雕彩绘,满目都是苍白。 听说端亲王妃因风寒抱恙,高阳郡主前往平王府中,携了陶妩同去探望。母女俩自上回的口角之后,很是不愉快了几天,往端亲王府走的时候同乘一车,却言谈寥寥。 到得端亲王府上,探望过了老王妃,那两位自然又说起了思安的事情。高阳郡主从前不太参与此事,如今被两头裹挟劝说,也只做出个顺水推舟的姿态。一个是生她养她教导她的母亲,另一个是她疼爱的女儿,如今这样的处境,着实有些尴尬。高阳郡主看着陶妩的目光里,总有一些悲悯,抱着最后一点希冀,她问道:—— “阿妩,皇上都已经摆明了态度,咱们拗不过他。其实咱们退而求其次,答应把思安记在傅氏名下,养在你身边,对孩子也未必就是坏事。只是咱们吃亏些,等思安长大了一切自有分晓,总比惹怒了皇上好吧?” “惹怒皇上?”端亲王妃冷冷的看了女儿一眼,“那把老骨头有什么可忌惮的?你父亲前两回进宫,已经说得他有些意动,怎么就不一鼓作气?思安那是阿妩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,平白给了傅氏那个贱人,你就高兴了?” “母亲!”高阳郡主低声提醒。 元靖帝这些年日渐昏聩,是许多人看在眼里的。先有废太子之事,而后有越王逼宫,迫得皇上竟不顾脸面把宗亲召入宫中见证逆乱,足见这个皇帝有多无能,老王妃就是这么想的。 ——她并不知道廊西暗藏的玄机,更不知道重阳那一日的危机。如果没有众宗亲在宫里,一旦元靖帝围剿越王、清理叛贼失败,反而被他占了上风,当着众亲族的面,越王至少没胆子当众弑君。否则越王关起门来弑君杀父,回头凭借他和庸郡王在宫里的多年经营,封锁消息掌控大局后堂而皇之的登基为帝,元靖帝还能有什么法子? 老王妃的态度显然也鼓舞了陶妩,她先前就埋怨高阳郡主的劝阻,此时更是变本加厉,“母亲这些年安逸惯了,恐怕不知道握住思安有多重要。就像从前说的,皇上有意立思安为太孙,等将来孩子登了帝位,难道就让傅氏那个贱人捡了便宜?外公贵为亲王,她傅氏算个什么东西,也敢来抢我的孩子!” …… 和从前一模一样的说辞,让高阳郡主说不出话来。 人一旦到了这个地步,强烈的欲望与无比的自信交杂,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。 她默默的叹了口气,“罢了,随你们吧,兴许是我太胆小。” 屋内有老嬷嬷添茶,这是老王妃跟前的人,高阳郡主总是高看几分,取了陶妩的茶杯递过去,拿回来时却像是听得出神,顿了会儿才放在陶妩跟前。 一杯茶喝尽又添了一杯,过了半柱香的功夫,陶妩起身要到端亲王妃跟前去的时候,忽然一阵晕眩,跌倒在地。 高阳郡主惊了一跳,叫着“阿妩”过去搀扶,忙叫人去请太医。 不过片刻太医到来,摸着陶妩那尚且温热的身体和已然没了任何跳动的脉搏,缓缓跪在老王妃和郡主跟前呈上哀讯。端亲王妃又惊又怒,颤颤巍巍的腿脚抬起来,竟将那太医踹翻在地,命人查陶妩用过的器物,均无异常,从陶妩这里,也没诊出是个什么由头。 消息报到元靖帝跟前,老皇帝沉默了许久,下令厚葬陶妩。 而陶妩的死亡,也被归结为突发心疾。有些人表面上看着无病无痛,有时候却会猝然死去,身上没有伤也没有毒,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