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远近的话,帝后看重的是张放,而不是张放这个疯子一般的女儿,当初赐县主封号是让张放面上增光,与文安县主并没关系。 文安县主特地说的那些让人误以为她与皇后情分匪浅的话,裴羽一个字都不相信。 皇后是真性情的人,满京城的人都知道,她对在意的亲朋是没心没肺,对不在意的人则是冷心冷肺,心肠硬起来,脾气发作的时候,六亲不认的事儿都做得出。 皇后做派方面最叫人头疼的是对情分不深的人惜字如金。只为这一点,多少命妇都苦笑不已,说哪一次进宫请安都是战战兢兢,生怕自己被皇后唤到面前问话,回话的时候总少不得不知所措、心惊胆战。 文安县主得皇后赏识?——裴羽从未听说过。文安真得了皇后赏识的话,尾巴恐怕已翘上了天,早就明目张胆给萧错添堵了,何需等到今时今日。 “年纪不大,懂的倒是不少。”文安县主眯了眯眸子,并无心虚、慌乱之色。 这样看来,是还有别的把柄在手里?裴羽正要继续试探,却见如意跑进门来。 它洗了澡,周身干干净净的,一身漂亮的毛焕发着油亮的光泽。像是没看到文安县主一般,如意径自到了裴羽近前,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裙摆,继而乖乖地坐在一旁。 裴羽不由逸出喜悦的笑容,伸手摸了摸它的头。 文安县主也不自主地侧目凝眸。她对萧错的事情最上心,自然听说过他的爱犬的名声。 如意则望向花厅门口,尾巴轻轻地摇着。 甘蓝走过去打了帘子,现出站在门外犹豫不前的吉祥。 吉祥探头往里看,先对着裴羽轻轻摇了摇尾巴。它不会转头就忘记之前给它小排骨的人,并且知道谁是一相见就打心底喜欢它。转头看向文安县主,便有了点儿戒备,再抬头望了望甘蓝、水香,便有些不高兴了——三个都是陌生人。 它迟疑地越过门槛,坐在地上,舔了舔嘴角,一步也不肯往前。 它不是生人勿近,是不近生人的别扭性子。 裴羽打心底笑开来,终究是有外人在场,没唤它到身边,也没再与文安县主说话——被两个小家伙这一打岔,她心绪变得分外愉悦,懒得再探究什么。 如意不管吉祥,将下巴搁在裴羽膝上,特别慵懒、惬意的样子。 文安县主望着吉祥,不可避免的,看到了它挂在颈间的金叶子上的字。她语气透着不安,喃喃地吐出两个字,“吉、祥?” 吉祥没好气地样子,慢吞吞站起身来,走到如意跟前,却一直神色警惕地瞧着文安县主。寻常人唤它的语气无不透着喜爱、宠溺,那个人语气却是怪怪的,它对这类情形最敏感。 文安县主却没心思在意这些,心念迅速转动着。 母亲提过两次,说吉祥还是父亲送给皇后的。那时皇后尚未出阁,父亲分明是把皇后当做小孩子来哄着。 她随亲人从父亲任上进到京城之后,吉祥、如意已经成了京城里有趣的一道风景、一个话题,可她并没见过它们几次。 皇后见女眷的时候,从不让吉祥露面。有人凑趣打听起来,皇后总是淡漠的一句“问这些做什么”把人打发掉。 楚王妃、晋王妃等人不会不晓得皇后闲时的一些小事、趣事,但从来不会与人提及,不想惹得皇后不悦。 如果花厅里这个吉祥就是皇后的爱犬,那么……皇后是不是也过来了?裴羽这般柔中带刚的态度,是不是因此而起? 皇后要是听到了她方才那一番话……她险些因为心里的恐惧而坐立不安起来。 是的,她怕皇后。 皇后头上曾经顶着个天下皆知的煞星名声,一个不高兴便会口出一定会应验的谶语。 那样的一个女子,便是没有如今母仪天下的地位,也是众人畏惧避之不及的。 怎么办?她心里慌乱起来。 这时候,她听到了小厮在门外通禀:“夫人,侯爷来了。” 她闻言反倒心头一松。 皇后不在萧府。便是在萧府,萧错也会请皇后即刻回宫,那样的男人,怎么会让外人介入他的家事。 文安县主深深地吸进一口气,笑容重新在唇畔浮现,从容地站起身来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