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这两个孩子也是难得。”老夫人心慈,对齐兰姐弟的遭遇格外同情,“从小吃过那么多苦,却不生贪婪之意,送上门的财物还往外推,你们有什么要求只管说,我老太婆都代恕儿应了。齐兰的差事嘛,我老太婆身边缺个陪着说话唠嗑的人,齐竹小兄弟,你觉得这活计辛苦不?” 动动嘴皮子就能当差事,那可真是是天底下最轻松的事情,齐竹当然连声道:“不辛苦,多些老夫人对姐姐的厚爱。” 老夫人笑道:“那就这么说定了,今个儿散了后,齐兰就搬到福佑居去。” 君恕接道:“我看那座宅子你们还是应当收下。齐竹你从前不在宫里当值就回公主府,现今公主府是再回不去了,可你在上京总得有个地方落脚。” “就是的。”无双也道,“反正那宅子爹爹都买了,你们不要也是空在那里,白白浪费。你就住进去吧,如此齐兰也能偶尔过去和你一起住,你们就有新家了,多好。” 齐竹与君家人接触不算多,但他幼年在大公主府里受过不少苦,察言观色的本领十分过硬,看得出他们诚心感谢毫不作伪,于是便也不再推拒,拱手道:“那我就却之不恭了。” 安排好齐家姐弟,君恕刚回到书房准备处理一下公务,就见老管家前来通报:“侯爷,郢王殿下带着一车厚礼登门,说有要事与侯爷和夫人商议。” 要事? 君恕不由纳罕。昨日才从天津码头一路同行回上京,话说了一箩筐,还能有什么要事? 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?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,君恕的两个宝贝女儿被人算计了那么多回,每回都惊险万分,实在由不得他不想歪。 然而,当看着跟在楚曜身后的陵光卫抬了一对大雁与两只活鹿进来,君恕立刻明白过来。 纳彩用雁,以鹿为聘。 郢王殿下这是来求娶的。 统帅陵光卫的楚曜向来以不按牌理出牌闻名。身为未来泰山,君恕一直非常赞同未来女婿的行事风格。毕竟身负为今上监察百官与勋贵的重担,若事事按套路依章法,早被一众老奸巨猾的佞臣小人琢磨透彻,哪里还能有机会惩治他们。 不过,事情落到自家闺女头上时,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。 “咳咳!”君恕重重地咳嗽两声,用茶盖拨了拨盖碗里的茶叶浮沫,故作不明地问,“王爷,今日前来,是为何事?” “侯爷,咱们之间没必要兜圈子说客套话,我就开门见山。”楚曜说得极利落,“今日此来,是为与侯爷还有夫人详谈,希望能在年内迎娶无双过门。” “咳咳咳……”君恕再次咳嗽起来,这一回可不是装的,而是货真价实被茶水呛到。 心里猜测是一回事,听楚曜明明白白说出来又是一回事,他有些受不住这种刺激。 匆匆从内院赶到书房的杨氏正好绕过满院子的礼物箱子进屋,她一时着急,没顾得礼数,抢在君恕前面道:“王爷,您对双双的厚爱之心,我们一家老小都感激不尽。只是,双双她还是小孩子,就这么嫁过去,恐怕难以担当王府主母的重任。” 未来岳母的委婉拒绝并未打击到楚曜,他不屈不挠道:“这无妨。家母在外游历多年,舍妹年纪又小,本王府上的内务一直交由家母的陪嫁乔妈妈打理。无双嫁过去,不必立刻完全接过内务,可以让乔妈妈手把手教她。实实在在的接触王府事物,总比在娘家教学上手更快。当然,如果双双不喜欢管事也没关系,就让乔妈妈继续打理,顺便从双双身边的陪嫁丫鬟或者婆子里挑一个适合的栽培起来。” 话都让他说尽了,君恕夫妇俩面面相觑:这是不把他们家闺女抢回去就不罢休的节奏啊。 君恕默默地饮尽一盏茶,终于慢悠悠开口道:“王爷向来宠爱双双,这是她的福气。不过,若是嫁了人,还是应当承担起作为妻子的责任,不能娇娇气气,偷闲躲懒。” 整日吃喝玩乐当然最舒服,可若担不起主母的责任,自然也就没有主母的威严,事事假手他人,权力旁落,最后少不得被人欺负。何况,如今郢王府里人口少,楚曜与楚婠都好相处好说话,但谁知道老王妃与玉华郡主楚姵什么时候回府,到时候又是什么局面,现在谁能说的清。 君恕可知道当年老郢王过世后,老郢王妃一直不肯让楚曜承袭王爵,直到楚婠哇哇落地,是个女娃,才不得不改变主意。他是外人,个中内情不便评说,但无非两样:老王妃因为某种愿意感情上不喜欢楚曜,或者老王妃因为某种原因理性上嫌弃楚曜。 无论到底是哪一种,等无双与婆婆相处时,自然要比夫君受婆婆疼爱的相处起来更难。 若是再让老王妃见到无双只会吃喝玩乐,该做的事一样不管,她还能落到半点好? 君恕疼女儿,所以才为她往长远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