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高亮的区域是一个胚胎着床发育的地方。你不认得这个b超检查结果吗?有没有一点眼熟?这是你三年前在医院检查时的记录,病患的姓名处清清楚楚写着你的名字,你不认得吗?” 莫澜盯着那一团黑乎乎的图案,提不起勇气回答一句是或不是。但她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,很快平静下来,别开视线看向窗外:“那你也应该看得出来,胚胎并没有怀在子宫里面,本来就不可能发育成活的。” “你想说的,就只有这个吗?” “不然呢?都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,孩子也没了,你让我说什么?” 他握着纸张的手渐渐垂下去,莫澜自嘲般笑笑:“其实就算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,会有什么不同吗?” 他们还是会分开,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,他们经历的那些曲折和明暗仍是真实而直接的,假如只是因为这个新的牵绊不得不继续绑在一起,感情只会更加千疮百孔。 何况也太迟了,不管是怨怼还是关切,都来得太迟了。 “如果你只是想来问这个,那我没什么好说的。”莫澜的手已经搭在车门把手上,“孩子是自然流产的,也怪我自己糊涂,没造成大出血已经算是幸运了。你放心,医生说即使做了手术,切掉了一侧的输卵管,也不会影响我今后生儿育女,只是受孕的几率会小一些。” “别说了。” “你也别怪其他任何人,我们那时没有做父母的缘分,强求不来的。” “我叫你别说了!” 程东红着眼睛,失控地朝她吼。她却愈发平静,点点头,就要拉开车门下车。 身体却在这时被困住——程东的手臂从身后围拢来,紧紧抱住她。 她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热度和分不清来自谁的心跳,特别大力地跳动着,震得她脑海里有刹那的空白。 “疼吗?”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,只有她明白他问的是什么。 是的,很疼,即使打了麻药,但冰冷器械穿过血肉的那种疼痛她这辈子都忘不了,但她不会跟他说。 他是外科医生,是除了病患之外离创伤最近的人,一定听过无数倾诉和哀嚎。 所以即使她只是身体僵了僵,他已感同身受,痛苦地闭上眼睛,呼吸埋在她肩上,手臂一而再地收紧,声音发颤:“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怪你?我谴责我自己都来不及,怎么会怪你?” 他怪他自己,重逢之后也有肌肤之亲,却从来没留意到她身体上多出来的伤疤。到底是她掩饰得太好,还是他太过粗心,那明明是他熟悉的一切……是他的莫澜啊! 她怔住,嵌在他怀里,听他继续喃喃自语地说着:“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,隔了这么久才想起要查……” 仔细想想,他们重逢至今,每次提到跟孩子有关的话题,她的反应都不够自然,他竟然也没放在心上。在鸳鸯山求签的时候,他还那么无所顾忌地提议生养一个孩子…… 她那时一定很痛苦吧?还要隐忍着,独自承受着曾经失去过的痛楚。 “不怪你想不到,我自己那时候也没想到。” 吵到要离婚了才发现身体里有个小豆芽,她是个糊涂的准妈妈。直到身体出现了不好的征兆,她才意识到那是一个小孩子来过的轨迹。 程东掰转她的身体,跟她面对面的,问道:“医生怎么说的,你自己有没有好好休养?” 他责怪她、跟她大吵一架,或许她还不至于那么难过。他一说安慰关心的话,她的眼睛反倒红了:“能怎么说,才那么一丁点大,位置也不对……大概是太调皮了吧,从一开始就跑偏了。” 她是坐着轮椅被推上手术室的,医生说万幸没有大出血晕倒在外面。 她被他重新抱进怀里,两个人抱紧对方,竟无声啜泣。 一切不过是恰逢其会,只有这个拥抱才是真正应到而迟到的。 她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