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柜上的当初还在做质库柜上时,栖迟就觉得他办事比较稳妥,才会交给他去整治邕王世子。 自出席过议价之后,伏廷应当是彻底记住他了,召见的文书也是直接送去了他铺中。 上次来大雄宝殿拜佛给秋霜递消息的是另一个柜上,却也是这柜上的托付来的,就是怕叫伏廷认出来,故意找了个生面孔,可见他心思很细。 栖迟听说他本人亲来,也稍稍放了些心。 “人在何处?” “在大雄宝殿里候着。”秋霜有些担心:“家主,事已至此,到底要不要推辞掉?” 栖迟站在墙根处,细细思索着。 甚至将伏廷的话也从头到尾回味了一遍。 他说:这很重要。 直到真快过了一顿斋饭的时间,她才朝秋霜招一下手。 秋霜正等着,立即附耳过去。 她低低说了几句。 秋霜看了看她脸,略有迟疑,但见她神情镇定,便也不多问了,匆匆转头回大雄宝殿去传话。 …… 伏廷仍在禅房外站着,一身军服整理地服帖笔挺。 一个近卫过来报:“禀大都护,人已到了,只因在大雄宝殿里拜了会儿佛,拖延了少许,正要告罪。” 他不想耽搁,说:“直接带来这里。” 近卫退下去领人。 他再抬眼,就见栖迟远远走了回来。 她走近,问他:“有人报事,我可以一并听着么?” 伏廷看得清楚,她说话时眉头微微挑了一下,似有些小心思似的。 他连她这些小表情都留心到了,听着她低软的语气,牵了下嘴角:“可以。” 栖迟笑了一下,走回房中,又在那窗口边站着,两只手收在袖中,隔着窗口,远远看见柜上的已被近卫带来。 柜上的很快到了禅房前的台阶下,穿着一袭青布袍子,跪拜见礼。 伏廷看过去,半边身子遮着窗口,问:“如何说?” 柜上的头也不敢抬,搭着手回:“大都护见谅,东家近来四处经商,不慎染病,身体抱恙,正卧病在途中,并不适宜赶路……” “是么?”他说。 栖迟悄悄看一眼他侧脸。 他目视着柜上的,脸色沉定,看不出喜怒,只一把声音,沉冷了许多:“不知是哪个途中,可要我亲自走一趟。” 柜上的忙拜到底,恭谨道:“不敢,是小的怕说错话,只顾着在腹中措辞,未能及时将话说完,大都护见谅。” 他拜了拜,又连忙接着道:“东家虽身染疾病,接到大都护召见的文书后却是不敢怠慢。尽管落脚处离北地有些路途,仍是匆忙上路,一路换快马,昼夜无休。只是这一通日夜兼程赶路下来,病情又加重了许多,因而特地传信于小的来向大都护请罪,只要大都护肯恕她无状,她便是夜间也要来拜见大都护的。” 话锋一转,这一通话便言辞诚恳,且诚惶诚恐。 栖迟不动声色地听着,皆是按照她所交代的说的。 她知道伏廷不会接受推托之词,故意以退为进,主动抛出万般诚意,也许反而能叫他打消几分疑虑。 再不济,也可以拖延些时间。 伏廷在窗边走动了两步,只这两步,却叫柜上的脊背微微发抖了几下。 他扫了一眼,说:“也好,那就夜间。” 柜上的浑身一僵,呐呐抬头:“大都护说夜间?” 他颔首:“就如你们东家所言,夜间见。” 柜上的无言,当着他的面,也不敢看一眼窗口中的栖迟。 完全没料到大都护会顺着这话,直接就定了下来。 竟有种不近人情的架势。 栖迟也没想到,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唇。 这男人,根本不按常理行事。 柜上的被近卫带下去了。 伏廷转身,看向她的时候,栖迟也正要探身过来说话,隔着窗口,她的脸正对着他的胸膛,几乎要贴上。 她一抬脸,看见他的下颌,他的唇。 他头低了些,下巴紧收,看着她的双眼沉黑。 莫名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