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”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。 宁珞紧绷的心顿时松懈了下来,居然是景昀。 “我才该问你是谁,为何躲在我家的梨林里?”宁珞轻哼了一声道。 “原来是你……”景昀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失望,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道,“半夜三更的,你不睡觉到处乱跑做什么?” 宁珞心里有些委屈,前世那个一直牵挂她、照顾她的景昀怎么就消失无踪了?就算两个人现在是初识,景昀也不应该对她如此冷漠,好歹她是宁珩的妹妹啊。 “不用你管,你又不是我哥。”她赌气道,隔着夜色,她终于看清了,景昀就靠在梨林里的一块巨石旁,手上不知道拿着一件什么东西把玩着。 景昀终于迟钝地感受到了她的不友好,皱着眉头道:“怎么,生我的气了?我不是故意闯进你家的,我只是在等人。” “等谁?赵黛云吗?”宁珞咬着牙挤出这个名字来。 景昀愣了一下,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赵黛云这个名字是谁:“就是白日在这里跳舞的那个姑娘吗?应该不是她。” “应该不是她”是什么意思?宁珞有点糊涂了:“那你到底在等谁?她姓什么叫什么?或者我可以帮你找。” ☆、第110章 景昀的脑中一阵晕眩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他踉跄了一步,撩袍跪倒在了地上,颤声叫道:“父亲……” 宁珞一下子回不过神来,看着眼前这个束着道冠、手拿佛尘的道长,好一会儿才将他和从前那个定云侯爷对上了号,“扑通”一声跪在了地上,抑制不住地哽咽了起来:“父亲,你……你怎么会在这里……我们都好想你!” 景晟长叹一声,上前将景昀扶了起来,又示意宁珞起身,神色淡然:“起来吧,我已入道,道号清冲。” “父亲,你就这么狠心抛下我们远走天涯?”景昀素来冷肃的脸庞上痛苦,“就算你舍得下我,舍得下铮儿和曦儿,你也能舍得下祖母吗?她老人家一直在思念你,你忍心让她日日悲泣吗?快和我回去吧,我们一家人团聚,不然只怕母亲在天之灵也要怪你的。” 景晟淡然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丝了裂缝,低声道:“你祖母她身子还好吧?” “祖母年纪大了,身子时好时坏,”景昀答道,“我这些年都在西北,不能尽孝膝前,心里实在挂念。” 景晟沉默不语,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:“我这一生实在是无一用处,时时让你祖母蒙羞,还不是不要在她老人家面前出现了。” 景昀还待再劝,景晟却岔开了话题:“今日有缘相见,看来是圣人有意让我了结了尘缘,走,肚子饿了吧,我们去用晚膳,这里还有你们的另一位熟人。” 小膳堂里干干净净,一张八仙桌上摆着六七盘素菜,红红绿绿,看上去甚是清爽宜人,小道士正巧从另一头端着菜走了进来,笑着招呼:“贵客来了,我师伯说是故人,让我多备些酒菜。” 景昀和宁珞怔了怔,朝外看去,只见一名道长身穿青衫,眉目犹如远山般清远写意,冲着他们俩竖掌行礼:“侯爷、夫人,别来无恙否?” 景昀又惊又喜,上前了一步躬身回礼:“清虚道长,原来你在这里,叫我找得好苦。” 故人相见,分外亲热,这八仙桌旁坐了六个人,大家推杯换盏边吃边聊了起来,景晟自从京城出来后便四处漂泊,偶然机缘之下遇到了清虚道长,便在清虚的指点下出家入道修行,算是拜入清虚师尊的名下,做了清虚的师弟。 “侯爷大败北周的战绩我们都听说了,”清虚道长笑着道,“我们都替你高兴,你守城破敌的事情传来后,我师弟都大醉了一场,说是终于可以有脸面去见你地底下的母亲了。” 景晟无奈地笑了笑:“师兄,你这是存了心要让我尘缘难了吗?” “尘缘了断,是随心所致,”清虚的目光澹然,“师弟务必谨记。” 景晟悚然一惊,双目微闭,再睁开时已是清明一片,微笑着道:“师兄之语,醍醐灌顶。” 这一来一往间,景昀见景晟的目光愈发清淡,心中明白,将父亲劝回家去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,不由得苦涩不已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 宁珞忧心忡忡地看着他,按住了他还欲斟酒的手,柔声劝道:“景大哥,明日还要赶路,少饮几杯。” 景昀的手滞了滞,终于放了下来,苦笑了一声道:“我明白,你放心吧。” 道观不大,清虚让人面前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,余慧瑶和邹泽林便先行下山去了,留了景昀夫妻俩和几名侍从在道观伺候。夜深人静,这山间空谷越发清幽,景昀将景晟送到禅房,却依然固执地站在门外不肯离去。 “父亲就这么狠心,把尘世中的一切都斩断了吗?”他颇有些绝望地问。 景晟沉默了片刻,点着了烛火,示意他进来,掩上了门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