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身都摆在那里,议亲是最好的出路。 如果落水的是宁珞,那嫁给杨彦可能便是最体面的下场。 这便是赵黛云打的如意算盘吧。 宁珞在心里冷笑了一声,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一溜儿梅花露。“方才那撒了半瓶的梅花露呢?”她问大伯母身旁伺候的婢女。 “回禀九姑娘,赵家姑娘取走了,拿回来一瓶新的。” 倒是做事滴水不漏。 宁珞瞟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宁萱,一语双关地道:“七姐姐,你快上场了。” 宁萱的脸色惨白,一脸呆滞地没有出声。 “萱儿,你怎么了?快些,别丢了宁府和书院的脸。”宁贺氏厉声道。 宁萱瑟缩了一下,终于站了起来,双手颤抖着抱起了古琴朝外走去。 “到底是小家子气,这样的大场面吓晕了吗?”宁贺氏叹了一口气,对着嫂嫂余氏埋怨了一句。 一声清越的琴声响起,大伙儿的目光瞬间便落在了中间的花台上,只见赵黛云换了一身妃红色海棠花鸾尾长裙,裙摆逶迤,衬得她腰身不盈一握,十指修长,在琴弦上来回穿梭。 她奏的正是一首阳关曲,高祖时著名琴师鬼离子所作,描写的是高祖夺得天下后力拒北周于小娄山北的场景。 宁珞心中一动,朝着文帝的纱帐一看,果不其然,陪伴在文帝身旁的景昀正凝神细听。 “她真是厉害,我等的确要甘拜下风。”余慧瑶啧啧称奇,显而易见,刚才那场风波居然没有影响到赵黛云的心情分毫,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。 的确,这一首阳关曲赵黛云奏得酣畅淋漓,琴音中既有柔肠百结又有杀伐之声,仿佛能瞧见高祖的铁马金戈、豪气千干,唯一不足便是在最□□处琴音有凝滞之感,可能是刚才落水时手臂处还是伤到了些。 一曲终了,余音绕梁,梅皇贵妃在台上连赞了两个“好”字。 赵黛云盈盈下拜,声如黄莺出谷:“多谢皇贵妃夸赞,奴家惶恐。” “这不是赵太尉家的姑娘吗?”梅皇贵妃笑道,“才这么点日子不见,标致得都快让本宫认不出来了。” 赵家是梅皇贵妃的娘家表兄,赵黛云一脸羞涩地恭维:“皇贵妃娘娘也越发年轻了,和陛下站在一起真是龙章凤姿,令人仰慕。” 这话梅皇贵妃显然很是受用,笑着对盛和帝道:“陛下瞧瞧,一名女子居然能奏出这样有气度的曲子,实在难得。” 盛和帝刚过不惑之年,眉目间还能瞧出年轻时俊朗的影子,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,侧身问道:“昀儿,你觉得呢?” 除了太子杨湛因为体弱多病没有到场,其余的皇子都在纱帐里,包括四皇子杨彦和皇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杨皓。景昀虽非皇子,却居然也陪在圣驾之侧,荣宠可见一斑。 此话一出,梅皇贵妃的脸色微变。 景昀躬身答道:“赵姑娘琴技高超,臣难得一闻。” 赵黛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柔声道:“上回在书院得景师兄教诲,悟出了人生在世当以国以民为先的道理,我虽只是一名小女子,思虑数日后也得益良多,习琴有如神助,便以这一首阳关曲遥寄高祖风采。” 底下的余慧瑶凑到了宁珞的耳边,咬着牙小声道:“这人真是不要脸,到了现在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来勾引景师兄。” 一股恶气在胸口徘徊不去,宁珞霍地站了起来,原本想韬光隐晦的念头在这一刻烟消云散,只是她并没有入选琴技之比,要指望谁去压赵黛云一头呢? 纱帐外传来“窸窸窣窣”的声音,大伙儿回头一看,只见宁萱面如死灰地站在那里,指尖抖得好像筛糠一般:“大伯母,我……我比不了琴了。” 前一世时,年少的宁珞并未在琴技上浸淫太多,一是她天生喜爱书画,在那两项上花费了很多精力,二是因为宁萱擅琴,宁珞并不想和她一争长短。 后来成了瑞王妃后,杨彦负心薄幸,赵黛云步步紧逼,宁珞咬牙撑了很久,最后父兄的死彻底击垮了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