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妇人又谢了几句,便抱着孩子转身往前走,嘴里轻声数落道:“阿娘早跟你说了,咱们今日来找阿爹,不许跟着人乱跑,一会阿娘找不到你了可怎么办?” 那孩子这会倒老实了,乖乖地任母亲抱住,将胖萝卜似的手指头放到嘴里吮着,含糊道:“阿娘,阿爹为什么总不在家,是因为外面有好吃的吗?” 那妇人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,含着怨恨道:“你阿爹得了失心疯,眼下心里只有外头的野食,哪还能记得家里。” 小男孩惊讶得连手指头都忘了吮,眼睛睁得溜圆,“连阿福都不记得了吗?” 还未听到那妇人的回答,沁瑶和蔺效便已到了琉璃居,刚要进楼,忽听恍惚有人喊道:“阿瑶,阿瑶!”这声音虽然不算很远,但混在嘈杂的人声里,变得含糊而飘渺,听不太真切。 沁瑶大窘,忙挣开蔺效的手,踮着脚循着声音的来处看去,可落眼处满是熙攘人群,根本不见熟悉的面孔。 蔺效也听见那声音,脸色不怎么好看,好不容易将沁瑶约了出来,可别又跑出什么张三或者李四出来捣乱。 所幸沁瑶极力用目光搜寻了一会,未能见到熟人,想来不是听错,便是那人叫错,蔺效不容她多想,挡住她的视线道:“已到琉璃居了,咱们这便进去吧,先听一出变文再走。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冯初月仍不住探头往方才看见沁瑶的地方瞧,奇道:“方才那个明明是阿瑶啊。” 说完,转头一拽冯伯玉的胳膊,肯定地说道:“哥,我看得真真的,断错不了,那人就是阿瑶,她旁边那人我上回也见过,好像是澜王世子。” 冯伯玉面色复杂地看着转眼被人群给淹没的那个身影,对妹妹的话不予作答。 冯初月没注意到哥哥的不对劲,只思索着说道:“可为什么他们两人身边没有旁人呢?连瞿大哥都不在——难不成,阿瑶跟澜王世子竟约着单独出来过花朝节?” 停顿一刻,眼睛亮起来道:“哎,哥,我想起来了,上回我被怪物掳走那一晚,阿瑶也是一直跟这位澜王世子在一处的!” 冯伯玉听了这话,脸色愈发难看,默了好一会,才艰难道:“休要胡说,莫败坏了瞿家妹妹的闺誉。” “我才没有胡说呢。”冯初月自顾自说得起劲,“我早就觉得奇怪了,为什么阿瑶身边总能见到这位澜王世子?而且他看着很冷清一个人,偏愿意对阿瑶有说有笑,要说他对阿瑶没有心思,我都不相信。” 冯伯玉暗暗握了握拳,转身便走。 “哥!怎么就走了。”冯初月一惊,忙跟在冯伯玉身后,“咱们为啥特意从瞿府赶到南苑泽来?不就是听瞿夫人说沁瑶到了此处,特来找她玩么?这会跟她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走,多没意思。” 说得上话吗?冯伯玉冷笑,方才虽然离沁瑶有段距离,可唤沁瑶的时候,她分明听到了声音,还马上转身四处找寻声音的来源,他们只要再继续往前走一小会,定能落在她眼里,继而与她相会。 可下一刻,却仿佛有一股无形力量横亘在前,阻挠他们前去找寻沁瑶,那力量无形无声,但却极有章法,他既无法识别人群中到底是谁在阻拦他,也无从顺利地往前多行一步,而这里头的缘故,根本无需细想。 他愤恨至极,虽不知澜王世子究竟何时跟沁瑶有了交集,又是何时对沁瑶起的心思,可也知道这世间之事就是这般没有道理,对方有权有势,又一路苦心经营,自己凭什么跟他争呢? 他不愿放弃,可越想越觉得此事无解,心中绝望之至,再不愿听妹妹呱噪,一径郁郁地出了南苑泽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沁瑶知道琉璃居是南苑泽出了名的听曲之地,里头的伶人唱作俱佳,又因依水而建,风景极佳,若非长安城的天潢贵胄,休想在此订得一席之地。 这时蔺效已不再握着她的手,她仿佛又恢复了些自在,见蔺效含着笑意邀她进去,点头道:“嗯。” 蔺效低头看着沁瑶娇美安静的脸庞,心里的满足和欣喜愈发变得踏实具体,当下不再多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