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儿都九十一了,还能活几年呢……池瓮庆贺酒两瓶,当年十四巷的池瓮酒是供品,那酒的秘密就是十四巷的老井水。那老和尚当年圆寂,池家是信徒,就献出自家宝井,润养佛身舍利子,后来老甄头家又在井上修了佛塔,也就绝了池瓮酒……” 说到这里,江鸽子忽然又想起什么,就回头问黄伯伯:“我说老黄,池翁家还有后人么?” 黄伯伯低头想了一下:“怎么没有呢!咱五姑奶奶就是他家后人呢,他家后来不酿酒了,就送家里的女眷去李家学了刺绣的活计,后来李家迁走了,这做绣活的就成了五姑奶奶她家祖宗。” 这样啊。 江鸽子回头对俞东池说:“他家应该还有个两千年左右的老酒窖,也不知道酿酒的技术还在不在,你们做艺术之都,总要有产品,要是五姑奶奶知道老酒窖在哪儿,也知道技术,你们就给老人家一笔钱儿,再找个条件更好的养老所,那老人家命苦,劳烦……要好好待她。” 那天他送五姑奶奶去疗养院,五姑奶奶人奇怪,硬是找不到一屋的伴伴。 最后实在没办法,疗养院就把老太太送到锅炉房边上的杂物间跟棺材一屋。 江鸽子回来之后,也总是记挂。 他去看过几次,奈何,就是他愿意掏钱,疗养院也没人愿意跟五姑奶奶一屋。 五姑奶奶拒绝跟老头儿一屋,那些老太太拒绝跟一个古怪老头儿一屋。 这事儿,谁也甭怪! 就是无奈! 俞东池很认真的打量江鸽子。 夜色下,这人眼神清正,神采笃定。 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人啊,他想如果宇宙最大,那么这人的心里,许是能安放下整个宇宙的。 因为,他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。 这一晚,说来说去,谁都照顾到了,他却从从未在这里捡一文的便宜。 世上,真仁假善,好名好利的多了去了。 可江鸽子这样的人,他还真是头回见到。 江鸽子安排了一会,又迎来哭哭啼啼的老甄头。 人家老甄头拿了一千贯钱儿,抬腿就要走。 一边走一边还唠叨,你们咋不早来,老子早就想出去玩了。 江鸽子哭笑不得的安慰好他,又跟老何太太捋了捋那首十四巷的歌儿。 就这样,老三巷左右翻腾,又给俞东池他们翻腾出三座状元牌坊。 这三座牌坊倒也好找,前朝状元不稀罕,后来街坊们就拆了牌楼,盖了各家的茅厕。 江鸽子笑眯眯的坐在那边与俞东池算着:“不是我说,今儿算是你赚着了。” 俞东池亲手给他斟满茶杯,两手捧着到他面前,真诚且佩服的说:“杆子爷高义。” 除了高义,俞东池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,那就是,这算是半个知音吧! 他一再跟人说要找到本城的艺术核心。 他人贵话少,也不爱与人解释。 别人是百般巴结,就是找不到重点。 谁能想到呢,这个边城旮旯的小杆子,轻而易举的他就能找到重点,知道自己要什么。 什么是核心。 文化传统是核心,传承是核心,历史也是核心。 如今,大和尚的舍利圣地有了,文化传承的核心也有了,甚至本城的名品也有了。 然而,力量还是不够啊! 江鸽子喝完茶,轻笑着摇头:“高义还真算不上,这老街坊们,没几个出过远门的,见识也就是这么些,往日大家都是赚辛苦钱的,随了我这个没本事的破杆子,我也给不了他们大前程,明儿搬迁,贵人们高抬贵手,手里若宽松,就给老少爷们多点补贴。咱们不白拿你的……” 俞东池心情很好,就点头说:“这是自然的,你放心,不管是你们那个散伙饭,还是其它的……我都包了……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