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闲时候的人最爱做的就是看热闹,不管是婆媳吵架还是夫妻反目,只要不是自家后院着火,都是茶余饭后的一出好戏。去请先生的人从村子里穿过,再回来时,身后就跟了一串。 许新量打开医药箱,看田明脸埋在韩路姑父怀里不抬起来,身上也看不到哪有伤痕,问道:“伤到哪了?” “脸上被鸡汤给烫了,您赶紧给看看。”韩路三姑急忙道。 “脸烫着了还搂这么紧,不让透气是嫌烫得轻吗?”许新量扔下话,就示意韩路姑父把怀里田明的脸给露出来,三姑也上前帮忙。 拿棉球轻轻擦擦田明的脸,仔细观察了一下,许新量皱眉道:“烫着哪了?” “就是脸上啊,孩子哭着喊疼,都差点背过气。”韩路三姑道,看许新量没有动作,直接自己伸手过去,捧过田明的脸,道:“不就是这……”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。 “没什么事,可能就是鸡汤溅到脸上,不多,温度也不高,当时感觉到疼,过会儿就没事了。”许新量直起身,把手里的棉球扔到一边,淡淡地道。 这时,围观的人也看到了,田明一直埋在他爸怀里哭,还真没人看到到底伤得怎么样,只听他妈嚷着有多严重,现在把脸转过来了,只见白嫩的脸上别说烫伤,连个红印都找不到。 韩路姑父这时也感到有些尴尬,不好意思地道:“我看他哭着喊疼,只顾着把他赶紧抱过来,都没有看伤得怎么样。” 韩路三姑还在不依不饶,“真的没事吗?会不会回到家水泡再起来了,那鸡汤洒到地上,可还冒着烟呢!” “真没事,不信你问问你家孩子,脸还疼吗?” “明明,告诉妈,现在怎么样了?”听先生这么说,她赶紧轻声问田明。 “不疼了,妈,我饿了。”田明看着周围这么多人,怯怯地道。 “好,咱去姥姥家吃饭。” 许新量没再管那一家三口,正准备收起医药箱,余光扫到站在一边的韩路,打量了她一下,走上前抬起她下巴,看了看肿起的脸和满头的冷汗,目光落在了她有些湿润的袖子上。 张英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看先生正在检查,往旁边让让,又把话咽了下去。 轻轻抬起韩路的左胳膊,许新量把她的袖子慢慢地卷上去,手腕上几个蚕豆大小的水泡在阳光下透亮,一眼看到,心脏都忍不住缩了下,张英低头,倒抽了一口冷气。 韩路站在靠近人群的地方,许新量把她的胳膊露出来,周围人都看得一清二楚,本来看事情落幕,就要各回各家的人,又都收回了脚。 “怎么会这样?”这回换张英愤怒,她虽然护崽但不护短,孩子做错事照样会教训,可现在明显是跟说的不一样。 本来就要走的三姑,听到张英说话,回头看看也愣住了。 韩海把韩栋交给一旁的人看着,拉着韩路的手看看伤势,眉头越收越紧,“路路,你说到底怎么了?爸妈都在这呢,给你做主。”一向宽厚,从来不爱斤斤计较的人也生气了。 你说韩路不懂事,把你家孩子烫伤了,好吧,不管是故意还是无心,孩子伤了我都认。可是现在,田明好好的,不红不肿连皮都没破,倒是韩路脸肿得老高,身上还被烫得这么严重。这种信口雌黄、颠倒黑白的做法,哪还有一点做人姑姑的样子? 韩海从来都感觉他对上面几个姐有着亏欠,平时说些什么不中听的了,笑笑当作没听到,也就过去了,可是现在,居然都欺负到孩子头上了! “我不知道路路也烫着了,她都没有说。”三姑解释道。 “就是三姑烫得我,我根本就没有踢明明,也没有要烫他。”本来一句话都不说,只低头哭的韩路听到她三姑这么说,冲口就道,清脆的童声虽然带着丝哭过的沙哑,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穿透力,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。 “你别胡说!”三姑怒道。 “你闭嘴!”韩海道。 “我妈炖了一上午的鸡汤,都不让喝就先要我给爷爷奶奶送去,我到了他们家才知道三姑来了,桌子上摆满了菜,我找不到地方搁碗就一直端着,明明跑过来差点撞到我,我怕烫着他才把他挡到一边,可是三姑看明明摔倒了,不分青红皂白就推了我一下,碗里的汤洒出来,我烫得受不了才把碗给扔掉的,而且我扔的时候怕再烫着人,扔得可远了。”一席话说得干脆利落,没有一个字多余,连声抽噎都没有,站得远远的人都听得到。 “爸,我不是故意的,我真的看着地方扔的碗,没想到还会烫到明明。”韩路说完,又加了一句,哭得红肿的眼,再加上已经泛紫的脸,还可怜巴巴地看着他,惟恐是自己做错了,让韩海心疼得不行,本来还想大事化小,现在也打消了心思。 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,这么小的孩子被烫到了,没有赶紧把碗扔掉,还忍着疼怕再伤着人扔个安全的地方,多难得啊,结果没落着好,还被打成了这个样子。看看毫发未损的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