撇得一干二净,可曾把百姓放在眼里?可有将他们当人看? 好哇,这篇策论说得好,立法之宗旨在于爱民护民,在于彰显公平维持正义。国法为公器,人命大过天去,不应被某些人的私欲掌控。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匹夫匹妇,都得遵纪守法,安于本分,这才能共创盛世,同举伟业。 “说得好!”文人士子皆在沉默,平头百姓却都热烈鼓起掌来。什么叫奇文?真正贴合民心,顺应天道,为苦难百姓伸张正义的,才有资格叫做奇文,余者皆为权贵喉舌,豪门鹰犬罢了! 犀利而又切入要害的批驳过后,此文又以“如何立法、修法”展开讨论,就现有的各种法律形式,既刑、法、律、令、典、式、格、诏、诰、科、比、例等一一进行详述,表明立法应先立骨,再塑性,后添加血肉。 立骨当以不同类别分门架构,不可一蹶而就,既民有民法,官有官法,税有税法,地有地法等;塑形当以现今国势为基准,完全贴合当下政局与民情;血肉乃古往今来的大小案例,记录在册后可作后世量刑之圭臬,不凭主观臆断。 零零总总,条条款款均详略得当,用词精准。百姓听不懂这段,依然觉得十分厉害,不免连连叫好。那些法家学者却已经热血沸腾,群情激动,纷纷在街边的书肆里买了纸笔誊抄。 一位负责修法的官员拊掌朗笑,“好好好,老夫终于知道圣上命我等修法,我等却为何力不从心了,原是骨头没立起来就忙不迭地往上添加血肉,怎能不垮塌?逆旅舍人真乃国士,皇上当以尊师大礼迎入朝堂!” 此文现世不久,再无人讨论徐广志如何如何,而他先前积攒的文名,被冲击得涓滴不剩。 第82章 扬名 赵陆离命几个长随将夫人的文章誊抄数份,趁部尉午间换职时将其贴在八字墙上。最近皇上广开言路,各派各系的文人均十分活跃,偶得精彩策论或寄给帝师指正,或与同窗分享念诵,还有胆大的直接往公榜上贴,以图扬名立万。 他让小厮守着墙面,以防别的文章覆盖上去,然后站在不远处观望。与他先前料想的一样,这篇文章很快引起路人注意,尤其是研习法家思想的学者,竟痴痴站在墙根下挪不动步。 少顷,几名书生开始逐字逐句唱念,引来更多路人围观。 不得不说,在遣词用句方面,徐广志旁征博引十分大气,然与夫人一比,却着实落了下风。他的文章是写给士大夫看的,想要讨好的乃特权阶级,所以夹杂了很多深奥难懂的典故。夫人的文章既写给文人,也送与平民,阐述的道理深入浅出,引用的例证通俗易懂。她还将《儒与法》解析为更直白的话,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弊端,叫任何人听去,哪怕是八九岁的孩童,也能理解。 是以,那书生刚念了几段,围过来的平头百姓就越来越多,直把穿戴整洁的文人挤得无处落脚;待念到立法之基为爱民护民,彰显公平正义时,不等文人开腔,普通民众就已轰然叫好,掌声雷动。有那受了欺压或心怀冤屈者,竟泪流满面,痛哭失声,直言逆旅舍人字字句句皆说到他们心坎里去,与帝师一样,乃真真正正地为民请命!哪怕念到最深奥的立法、修法那段,他们也不愿离去,虽然满脸懵懂,却时不时叫一声好,拍一个掌,誓要捧场到底。 “这位逆旅舍人到底是谁?难不成真是个开客栈的小掌柜?这文采简直绝了,堪与帝师一比!” “徐广志先前那篇策论听说被上头赞为奇文,我还纳闷它奇在何处,却原来均为权贵发声,为世家张目,为上层欺压百姓提供名正言顺的道理。这人果然秉性难改,满身戾气还未消除,却又添了奴性,改去捧士大夫的臭脚了!” “是矣,其人品与逆旅舍人相比,当真一个高节清风,一个污浊不堪。” “不谈品行单论文采,他也天差地远,不可并叙!” “逆旅舍人真乃民之钟鼓,振聋发聩!他说的这些话,哪个当官的能说?哪个庶民敢说?我从头到尾听完,哪怕最后那段听不懂,也觉得畅快至极!” “的确畅快!这才是真正的奇文,徐广志与逆旅舍人相比算个屁?” “哎,此言差矣!当是屁都不算!”这人话音一落,旁边已是哄笑连连。 赵陆离慢慢融入人群,将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,听着他们对夫人的盛赞,心中既溢满骄傲,又觉愧悔无比。这是他舍弃自尊,亲去宫中求来的夫人;也是他盲目打压,肆意欺辱的夫人;更是对他冷了心,在登闻鼓前差点义绝的夫人。倘若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