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怀里心肝宝贝地揉捏阵子,往侍女肚兜里塞了块碎银将人打发出去,学着周成瑾的样子将脚架在矮几上,斜着身子一靠,道:“三殿下果然把太子堵在宅子门口,还特意把宅子指给我看了看。我瞧着太子脸色不太好,笑容不像以前那样自如,有点僵硬……估摸着就快沉不住气了。我这会算是帮了三殿下一把,也不知他得势之后能给我什么好处?” “好处?”周成瑾嗤笑,“我认识三皇子这么些年可从来没见他给过谁好处,三皇子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,阴森森地藏在暗处,瞅准时机就咬你一口。” 魏明俊笑容僵了下,“说得还真对,平常我看三殿下就是这感觉,不过今儿他倒好心,让我收敛着点儿,免得楚家脸面上不好看。欸,你以前跟楚家四爷关系不错,他家那位五姑娘为人怎么样?” “长相还行,”周成瑾想起楚暖袅娜的身姿,妩媚的眼神,唇角噙一丝笑,“心气儿挺高……都定亲了,要是不好还想退亲不成?” “就是随口问问。世家的闺女哪个心气儿不高,这倒没什么,成亲后她若能诚心诚意待我,我自然也对她好,要是她仍有别的心思,我也只是把她当正室夫人供着便是……对了,最近怎么不见你往楚家跑了?” 最近一年多,周成瑾仍隔三差五跟楚晟一道习武,但确实从没去过楚家。 周成瑾摇摇折扇,叹道:“楚晟正准备秋闱,不好老去打扰,再者他以后要走官场,有个好名声很重要,就我这样的,别连累他。” “忘恩负义的玩意儿,”魏明俊气道,“他忘了以前你怎么照拂他的,难怪你说卫国公府大不如以前,就看他家的姑娘少爷就知道,这一代就没个出息的人。去年,他们家姑娘不是还常常往东宫跑,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儿。” “打住!”周成瑾止住他,“楚晟不喜欢别人背后议论他家姑娘,他没疏远我,就是忙得抽不出时间,是我不忍心连累他……我就是前生欠了他的。” 也欠了他们家的六姑娘。 三月间,周成瑾见过楚晴一回。 是在东街,周成瑾在街边挑扇子,无意中抬头看到有人从真彩楼出来。虽然她戴着帷帽,可他仍是第一眼就认出她来。 两年不见,她个头拔高了许多,已经显出纤细的腰肢来。她穿件素白绸褙子,紫丁香色的二十四幅湘裙,春风吹着帷帽垂下的浅紫色绡纱,吹动她缀着荷叶边的湘裙,她如荷塘里亭亭玉立的莲花,优雅灵动。 真彩楼的掌柜亲自送她出门,她撩起面纱笑着说了两句什么,露出腮边那对深深的梨涡。 周成瑾看得错不开眼,只觉得满心满腹的酸涩直往胸口涌。 他有意疏远楚晟,固然是因为怕累及楚晟名声,何尝又不是因为她。 虽然去了卫国公府也不见得会遇到她,可周成瑾却固执地认为,卫国公府就是她,只要远着就能渐渐地淡漠,渐渐地忘却。 谁知道越想忘就越忘不掉。 只这一眼,那些刻意被他忽略的往事猛地又涌现在脑海里。 水井里,她惨白着脸,仰着头,乌漆漆的眼眸里满是愤怒与仇恨;乐安居,她满脸稚气地说喜欢吃蹄膀,晶亮的眸光比夜空里的星子都璀璨;四房院外,她淡漠地从他身边经过,像是没见过自己一样,而在御花园,她又像发疯的野牛,拔了簪子死命地往他手上扎……还有两年前,在潭拓寺,他抓了石子扔她。 周成瑾看得清楚,楚晴眼里除了鄙夷就是憎恶,对他深深的厌恶。 想必,到如今,她也是恨恶着他吧,或许也不是恨恶,她早就忘记他了,也不对,她从来就没记住过他。 可他从来没忘记过她,即便好几次告诉自己,不要再想那个装模作样恩将仇报的人,但他的心却自有主张般深深地将她藏在了最深处。 每每在不经意间,深藏着的人就会浮现出来,一天比一天更加清晰。 那天周成瑾在东街徘徊了许久,直到楚晴从醉仙楼吃过午饭,他又目送着她上了马车才黯然离开。 *** 是夜,无星无月,连夏虫都停止了呢喃。 四井胡同停着辆黑漆平顶马车,马车虽普通,拉车的马却很矫健,马蹄上包了麻布,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笃笃声。 春满园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开了,走出来两位穿着青色劲装的男人,合力抬着一只木箱。 两人正要将木箱抬上马车,胡同两头突然出现许多举着火把身穿皂衣的衙役。 为首的衙役头目高声喝道:“大胆蟊贼,还不快把赃物交出来?交出来就饶你不死从轻发落,否则格杀勿论m.cOMic5.com